“文定楠乃北都布政使文钢与南越嘉宜公主之子,这个,你应该知道。”他返身坐下,缓缓说道。
“文钢?南越公主?”
“你不知道么?当年中原与南越大战,嘉宜公主曾救过敌军将领文钢一命,文钢一度匿名在南越养伤,二人日久生情,育有一子,便是文定楠。”
怎么会?定楠不是南越的皇子么?怎么又变成了公主和文钢之子?究竟是眼前这个人骗了我,还是文钢和定楠?
“你不信?”他见我沉默不语,笑道,“玉林山在各处均有不少密探,咱们山寨虽不敢说知晓天下事,可但凡有些影响的,不出玉林山的耳目。”
“幽蓝记得,那位,墨公子说过,只要我伤好了,便可自由离开,是这样么?”此刻,我只想找到定楠,让他亲口告诉我事情的原委。
心中却有些没底,那日文钢与定楠的对话似乎依稀在耳边,夏侯煜,他明明是叫夏侯煜,而且入宫后,萧任归也多次提到这个名字。
无论如何,我只相信定楠不会骗我。
“姑娘,还是要去找文定楠么?”他看着我,眼中似有一丝惋惜之色。
“是,我要找到他。”
见我神情坚定,江全叹了口气:“可惜……”
“可惜什么?”我见他神色有异,不免有些狐疑。
“世上早已没有文定楠这个人了,更无夏侯煜这个人。”他目光直视向我。
“怎么会?”我恍然呆住,“什么意思?”
“姑娘聪明,定能明白江某所言。”
“你是说,他已经……”我心下一惊,“不会的,怎么会呢?”
“姑娘节哀。”
“他死了?”我喃喃道,怎么会?他不是在南越做他的王么?南越已臣服昱朝,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死呢?
我的身体仿佛骤然被掏空,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他的身影,他的声音环绕:
初见时,是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忘却失去所有亲人的痛快,是他给了我重新活下去的勇气;
童年中,他每年堆的雪人,只为博我的一笑,因为我告诉他,下雪时便是我的生辰;
长大了,他带我乔装学舞,在我的盈盈舞步旁弹琴伴奏,从未计较我的丑颜。
可是如今,这个人居然死了,他死了……
那天我们欲私奔,他还送我紫蝶簪,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夫复何求。
对,紫蝶簪,我还有紫蝶簪。
可是,我慌忙摸着头上的发髻,却没有它的踪影,我把它弄丢了,我怎么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弄丢呢?
这是定楠送我的定情之物,就算丢了我的命,我也要保全它。
可是,我弄丢了,定楠,你是生气了么?所以不再理我了?
你不能不理我,这个世上,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
不管你在哪,我都要跟着你,你若死了,我也绝不苟活!
不行,我要去找他!
“姑娘,你没事吧?”江全一把扶住几乎快要倒下的我。
“我没事。”我渐渐晃过几分神,对他盈盈一拜,“请江前辈替我谢过韩三爷的相救之恩,幽蓝此生难报!在此打扰许久,不甚感激,幽蓝就此拜别!”
“姑娘,”江全拉住我,“姑娘孤身一人,要去何处?”
我并不答话,只想往外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他!
若他活着,我要见到他的人,在他身边用不离开;若他死了,我也要见到他的尸身,做鬼也要跟随他的左右。
用力挣开江全拉着我的手,拖着满腹伤感的残躯,正欲往屋外走去,却忽感背后一阵刺痛,酥麻蔓延全身,失去知觉。
醒来之后,依旧是我所住的厢房,我一睁开眼,定楠死了的消息就如同尖刀般直刺我的胸口。
我没有犹豫,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起身下床。
开门后,见到的却是那个青年男子,墨青的脸。
我只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往前走,他拉住我问:“你要去哪?”
我挣开他的手:“你们玉林山的人个个武功高强,我不是你们的对手,你可以再打晕我,但只要我醒着,我就要离开。”
“你放心,我不会打晕你。”他松开我的手臂。
我看了他一眼,回身继续前行。
“你以为你找到他能如何?你为他殉情又能如何?你就不想查清一切,为他报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