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沿着山脚延伸向远方,往上,便是郁郁葱葱的林子,往下,灌木遮掩之下能看到水沟怪石嶙峋,有清澈水流淙淙而下,那些水沟当中的石头,却是早就被水流磨得光滑如镜了。
耳边传来了鸟儿悦耳的叫声,随着马队的前行,清脆的铃当之声不时惊起路边树林之中一群群的飞鸟振翅而起,立时便显得聒噪起来了。
“猴子!”坐在王柱怀里的赵安兴奋得东张西望,突然举起手臂,指向上方。众人循声看去,却见一株大树长长伸出的枝丫之上,一只长臂猿猴单臂悬挂在那里,正瞪着大眼睛瞅着他们,眼见着众人看过来,这猴子却是悠悠然将自己荡了起来,在半空之中冲着众人龇牙咧嘴怪模怪样地一笑,然后落入林中,不复见踪影。
“赵公子,这山里不仅有猴子,便是大虫豹子熊罴也是不少的,只不过自从这条路修好之后,这些猛兽便避得远了些。”马队之中,护卫头领鲁深笑着道。
“真的吗?”赵安兴奋地道:“以前家里后院里就关了一只大虫,没有豹子,也没有熊瞎子呢,能看到吗?”
听了这话,一众护卫都是目瞪口呆,看着赵安的神色都有些不一样起来。只有罗纲,王柱以及李格等人不以为意。
以前的荆王府之中,关上一只老虎算什么?
李格打量着赵安,自从到了黔州之后,这位才总算不用再遮遮掩掩了,将他洗刷干净了,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整个人的气象也就完全不同了。
黔州已经是萧诚的地盘,没有谁敢再为难这个小家伙了。
现在的黔州知州鲁泽,天南军统制李信,压根就没有半句废话,直接派了一队兵士护送他们前往邦州萧诚的住处。
至于这几位是谁,对他们而言很重要吗?
一点儿也不重要。
他们的眼中,只有萧诚。
就算是鲁泽,现在也对萧诚是服服贴贴,那怕现在萧诚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落了毛的凤凰,下了山的猛虎。
想他鲁泽,辛苦一辈子,五十出头了才混了一个参军之职,这还是跟在马亮身后做牛做马换来的。而转换门庭之后,这才几年哦,自己便一路青云直上,先是当上了通判,在通判的位子上屁股还没有做热乎,便一跃而成为了权知黔州,现在已经是从五品了,再过上一两年,把那个权字去掉,妥妥的正五品官。
在大宋朝,从吏入官是一个大坎,然后五品是一个大坎,再三品是一个大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成为五品朝官的鲁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爬了上来。
而这,还是在萧诚在明面上看起来了倒了台之后替自己运作来的,他要是不倒台,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光景呢?
当然,说萧诚倒台不太贴合,现在这一亩三分地之上,还是他萧二郎说了算呢!
鲁泽决定老老实实地跟在萧诚身后,他很清楚,对方能运作他上台,当然也能更轻易地将他拉下马。更何况,他还有一个经大的把柄握在萧二郎手里呢!
前任黔州知州便是他鲁泽亲自下手处死的。
他永远也忘不了马亮死前那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那一双死鱼般的眼睛。
这就是跟萧签判作对的下场。
鲁泽可不想成为马亮第二。
现在在黔州,萧二郎想要弄死一个人,当真是不要太容易哦。
明的暗的,哪里不是萧二郎的人。
李格心中也只是暗叹,不过几个月没有来黔州,似乎萧二郎对黔州的掌控便又强了一些。比方说那天南军,原本的统制王文正听说骑马摔伤了腿,如今在自家庄子里养伤,自己去看了看,再聊了聊,心中便也是了然。
王文正要是不断腿,只怕就要断命,这是一个识相的人呢!
也难怪伯父如今对黔州这边装聋作哑,或者只有萧二郎扯起大旗造反,他才会把目光瞧过来吧,要不然,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
反正以前这片地界儿,对朝廷也是爱搭不理。
现在他们不但不互相打了,给朝廷的赋税也按时交了过来,夔州路的税收比起去年可是上长了一大截,对于李防来说,这就够了。
罗纲到底是如何与王柱赵安混到了一起李防不得而知,不过王柱在船上那迎头一刀,却是让李格记忆犹新。
这位被麻翻之后搬到船上的大汉,醒来的时间远比自己预估得要早,然后那抽刀一击,当真是势若闪电,压根儿就没有给自己半分反应的时间,所幸自己早有防备,将那赵安抱在怀中,那一刀才凝在了自己的头皮之上。
但也足以把李格的三魂七魄吓掉了一半。
然后,便是长时间的解释与自证了。
直到罗纲醒来,终于让这条大汉相信了自己是萧二郎的朋友,将赵安还给了对方,双方这才算是完全解除了敌意。
不过从那以后,这位王柱就不再吃他提供的任何东西了。
一路之上,都是自己准备食物,倒是罗纲大气得很,毫不在意这一切。
“这条路,也是萧签判来后这几年组织大家一起修的。很早以前,这只是一条羊肠小道,商人行走,只能使用驼马、驴子、骡子或者肩挑背驼,现在,却是能容一辆马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