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食堂苏掌柜诓人钱财,经营不当,证据确凿,来人,将小食堂给我封了。”
此话一出,舒箐唰地站起身,她注意到谭乾身后鸨娘的嗤笑,眼底微沉。
这谭乾和鸨娘竟当真是蛇鼠一窝。
舒箐挡在小食堂门口,她瞪着谭乾,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官爷仅听一介妇人之言便断定我的罪,未经过知县核实便说我的罪行证据确凿,是否过于专横跋扈了?”
哪知谭乾却偏偏头,他提了提甲胄,似是故意将腰间的吊牌露出,轻蔑道:“乾兴坊周遭皆是在我的管辖之内,知县管不到这儿来,我说你证据确凿,那便就是证据确凿。”
谭乾一把抓住舒箐的手,狠狠地将她推了出去。
舒箐失重,本以为会摔倒在地,却感觉一双大手拽住了她,舒箐借力便稳妥地站在了原地。
“多谢。”
抬头看时,舒箐才发现扶她之人正是方才帮她说话的那个玉面书生。
此时官兵已经一窝蜂全部挤进了小食堂,他们将堂中食客尽数赶出去,趾高气昂地拿出封条。
舒箐的手死死地握成拳头,她没料到锦城中衙役当真是仗势欺人,只要有钱便能更改锦城的法度,欺压老百姓。
证据和真理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只有钱和高位才是硬道理。
什么恶俗的风气!
眼瞧着封条便要贴上去,舒箐却感觉身侧人忽而有阵微风吹过。
再抬眸看时,却见方才那位书生已走到谭乾跟前,他眼底带笑,悠哉游哉摇着折扇,尔后竟是当着谭乾的面儿,一把扯下封条,将其撕得稀碎。
“大胆!”谭乾骂道。
“小生就是有些看不惯你们锦城衙役狐假虎威的作风罢了。”玉面书生偏头笑道。
他将封条碎片扔到地上,抬脚若无其事地踩在上面:“方才我是亲眼目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鸨娘无赖撒泼,你们衙役不抓她也就罢了,反倒是无凭无据来抓苏掌柜,这是什么个理?”
书生上前一步,他眸光落在谭乾的腰牌上,眼底微沉:“给了多少钱拿到的官职啊?”
言罢,谭乾肩膀一抖,似是被戳破心思般,他往后退了步,怒目圆睁地盯着书生,近乎咆哮道:“此人扰乱办案,来人给我将他拿下。”
说完官兵便将书生围得严严实实,舒箐瞳孔骤缩,毕竟此人是帮她说话才被针对,她断然不能让他受到波及。
舒箐上前抓住书生的手,慌忙说道:“此事我有法子解决,我俩萍水相逢,你便莫要趟浑水给自个儿招来一身黑,锦城衙役都是跟韩家当差的,你与他们说不了理。”
舒箐言语慌乱,这玉面书生却愈发瞧着高兴。
他环视周遭的官兵,突然啪地打开折扇,然后拿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
“苏掌柜家的吃食好吃得紧,在下无论如何还是要保你家名声的,要是倒闭了,我得从何处寻这稀奇的小食?”
谭乾横眉倒竖:“都这会儿了你竟还想着吃,通通给我拿下。”
令初下,官兵便上前钳住舒箐和书生,数人拥挤在狭窄的小食堂中,近乎是摩肩接踵。
舒箐被挤得晕头转向,颅内嗡嗡作响,她手间感受到了冰凉,随即便传来镣铐的声音。
舒箐明白,谭乾与鸨娘狼狈为奸,这回势必要将小食堂给搞垮,但这赎身的八千两舒箐还没凑够,她断然是没法接受这般胡乱断案。
舒箐硬气道:“此事必交由知县定夺,你们若执意强扣罪名,我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亦要爬去知县那告状!”
话音落,谭乾却直接笑喷了出来,他狠狠地啐了一口:
“知县?罢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前些天那老不死的早便下台了,他硬要将韩二郎当街强抢民女之事上报京都,却不知我等在门口便拦了信,以通敌罪罢了他的官。”
这厢舒箐旁边的玉面书生开口道:“小生若是没记错,衙役是没权拦知县大人的信吧,你们不怕新知县怪罪?”
“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如今没了旧知县,新来的知县还在路上,只要我们衙役不说真话,新知县便不知我等所做的恶事。”
谭乾不屑道:“懒得同你们多说,带走。”
小食堂中人头济济,舒箐如今戴了镣铐难以行走,她被官兵推了一把,一个没站稳便撞到了玉面书生身上,随即只听见清脆的声音,舒箐便瞧见一个玉制令牌从书生怀里掉了出来。
刹那间周遭噤若寒蝉。
舒箐趁着这间隙探头望去,登时瞳孔骤缩,只见那玉牌上面刻了清清楚楚的五个大字——
锦城县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