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声道:“殿下责怪,清恕臣罪。至于人这一生,终将赴死,劳记口舌多不乐哉。”
“我怎怪罪了你。”萧徽柔自己都没意识到刚才的话,尤其是‘效忠新主’四个字,嗔怪之味渐浓。
庾言不语。
移时,他从囊中摸出封信递给萧徽柔:“殿下转送至江陵的信,四皇子收到了。”
萧徽柔把纸取出,竖列阅览。
庾言大差不差地将信中表达的意思复述道:“四皇子看过殿下的信之后依然故我,他统而不治,实权握在太傅手中,一度萎靡消沉,朝中尔虞我诈,国之危难,国之甚忧。”
“……豫州长陵一战,皇都破,一百零九州,四百零五郡皆丧半数,为固社稷,皇室不得背丑闻,廷议也就……将失责定在了左将军身上。”
萧徽柔眼底微怔,正好读到此处,泪珠夺眶而出。
“未及时开设权谋,以济君王,示为罪一。”
“信用谗慝,祸战役败北,示为罪二。”
“……”
她润了润唇,难于启齿:"将军一生戎马,替我大梁守边护疆,英名不存未哀荣,反倒衔冤遗臭负骂名!"
天理,何言;公家,为天。
泪水滴在指腹边,浸湿落款者的姓名:“马福谦。”她将名字念出,心中不由咯噔一跳:“此人现在身处何处?”
挂帘挡住了外头潮冷的寒意。
少顷庾言启了启唇:“马大人,昨日卒于北宫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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闱门两侧开,梅色入帘,一福长身独上阶。
屋檐下的人好像在这待了整宿,背后窗扉紧闭,日头被厚云遮去,黑如晦,眼里犹容不得半隙光。
拓跋旻拂袖,摆手省去了来者的缛节:“泰州什么情况?”
“呵呵。”闻言朝讽的两声轻笑。
宇文衡停步玉立,摺扇拍手回话道:“你这位六弟,够能耐。”
“我们的人后脚到,河东郡的那户人家,就刚走。”
“走?”拓跋旻神色顿变,眼眉微挑,嗓音低哑地问,“跑了?”
“死喽。”
宇文衡做张做势,敲断了话,只听他道:“元靖三年前便下落不明,现在查也查不出个具体,就在前天蒲坂乡邨照料他的老夫妻,双双被鸩杀,死得怪诞。”
“马福谦是微末,”拓跋旻谈色渐沉,对他来说意料之中,“刀俎宰鱼肉,既知情刑事,又能趁机杀人灭口,岂不……两边都留了线人。”
“细作。”宇文衡早推测到此意,“宫中藏细作,这可不是癣疥之疾啊,大汗。元靖并非逃亡,要想谋篡,必在洛阳,计日而待等着攻其不备,但单靠他一人之力绝对没戏,依背后这些小动作来看,帮他掩蔽的势力,不简单,臣以为定当从身侧权人着手。”
拓跋旻:“朕看倒先不必大动干戈,放信出去,自然会有坐立不安者,主动送上门。”
“大汗断定如此?”
“当然。”
白日光阴扫了一半。
拓跋旻脸上流畅的轮廓线成仰角,似乎底下人只可举目而望,他背倚殿宇,头照苍穹,挑唇道:“至于信的内容……”
*
树秃长门掩,深苑永巷幽,归霞半斜三四个交叠的影子,就像她们低喃的私语,拥挤在一块。
“今晚街坊宵禁。”
“宫里也是。”
“啊——”
“出甚事了么?”
摞起活题的宫女,神经兮兮地两眼回瞟,确认没有闲人后,小心地缩颈眼中尽揽成圈的青纱公服,裙裾里偶有两只露出的蜜色岐头履,声如蚊呐:“不知道嘿……我听人说夜里东隅教场大汗点兵。”
大、汗、点、兵?
“你们在干什么?”
声由后来,门缝中跨出道黄影,身着鞠衣。
汀香竖起耳朵朝她们走去。
这些人都机灵着,以貌辨级,在哪宫伺候做什么样差事,一眼便分晓个高低。
“没,没什么……”为首的宫女忙敷衍道,其他人纷纷散去,聚众诽议是要掉脑袋的,借她百胆也不敢再说二遍。
看着她们落荒而逃地背影,汀香不禁冷嗤一声,她偷摸着听了个大概,一路上的流言想不知道都难。
西墙传东墙各已闭门,再等人回到永安宫,日暮翻过。
穿过一条无人的长廊,提灯掀开夜浓,突然响起的声音清凉——
“唔,你要带我去哪?”
话落后兀显得更加寂静。
她们没有走多久,就停了,或者可以说是到了。
萧徽柔第一眼便瞧见那株长在墙角的霜叶,原本是红的,映入眼帘却成了暗沉的虚影。
“公主看看,这是什么!”
汀香刨完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