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
“还是生吃,公主的兄长亲自命人杀的,当着殿下的面,摁着头吃。”字字珠玑。
她无法将这样的形象代入到她的兄长,连连摇头,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既证明不了无辜,也证明不了无罪。
他依旧保持他的观点,她始终坚持她的立场。
萧徽柔微微闭了下眼:“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是,他有他的恨,有因就有果,我的恨来自他的果,这都是错的,从开始一切都是错的。”
“对。都是错的。”
慕容席拍手叫罢,却偏貌似疑惑地斜睨她:“公主及笄那年,梁帝本是想一纸婚书将你许去党项,恐怕这公主也不知吧!”
萧徽眼睫籁籁:“不会的!”
除了之前与拓跋旻的婚事,她从来没有听闻过关于自己婚嫁的消息,公主婚嫁还涉及两国,此等大事,怎么会没丝耳目流进身边人的口中。
但他的话也不像随意捏来,无中生有。
与此,她内心不禁揣测难安。
到底!到底还有多少事!
她的亲人!她的家国!她又真正了解多少?
慕容席没急着与她争执是会还是不会,而是继续陈述道:“党项游兵进犯关市,面戴金具的无名将领率一百骑兵英勇奋战,歼灭敌军主力,俘虏三十人,这件事当时在建康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随处能闻孩童传唱歌颂,”接着他冷笑一声,话锋斗转,“对公主的父皇来说,和谁联姻更有力呢,一个随时可能会附庸别国的小国?还是一个能与大梁对峙的万乘之国!……党项不定期冲犯边关是你们大梁一直未解决的麻烦,殿下看重了这点,便去跟梁帝立了张军令状,假冒将军的身份领兵出征,为的就是向梁帝证明他有回大魏再来求娶你的决心和本事。”
最后他铿锵有力道:“用一纸状书换一纸婚书!”
萧徽柔的脸再次冷了下来,心中钝痛。
那个没有名字的凯旋将军,父皇又怎么会随意独断她的婚事?
盘根的困虑,她的脑海中渐渐涌出梁后的话,“……你的一切……皆由不得你……母后不想你和我一样,走了条老路。”
到头来,换来的,这就是解答母后被困一生的答案吗?
慕容席突然换了个语气,倒有了分语重心长的味道:“奴今日说这些,是想让公主明白你对殿下来说真的很重要,即使你放不下仇恨,可依你现在的处境就不要再做徒劳无功的事了,好自为之,对你也只会多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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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署,药寮。
满屋氤氲着药草清苦的香气,来人一道闪影将手中的蒜头瓶利落地立在桌上,再负手站门口一动不动。
缕缕白烟从壶嘴中接续不断地涌出,翻云吐雾,拓跋旻抬起眼帘,眸子黑沉地聚焦在那把散漫摇动,控制火候的蒲葵扇上,不耐烦地开口道:“岑、子、桉。”
托着下巴的手松坠到地,一个机灵,胡椅上躺着的人猛睁开眼!
看没看清人,不知道。只是吓得仓皇跃起,过于浮夸的行个大礼道:“大汗!真是有失远迎啊!”
凑个近面:“您是?有哪不舒服吗?”
就听对面迎头浇他盆冷水:“别装了。”
“看看这是什么。”
视线同他一起回落到瓶上。
岑子桉嘻皮笑脸地活动圈脖颈,头顶的笼冠扶正,朱红大袖襦摆过桌面抽走了瓶子,出现在掌心,掂量掂量两下,刚掀开盖口,鼻头就敏觉地嗅了嗅,从腕中不知什么地方丝滑地顺出了一根银针,插了进去。
他眼尖子牢牢注视着上面迅速变黑的前端,虚声道:“鹤顶红啊,大汗,怎么身边有这种烈毒还不知道呢?”
正巧赶进门,就听到这段话的柿顺吓得刹住了腿,惊措道:“毒!什么毒!谁胆大包天敢给大汗下毒!”
说完,他脑子里浮现了一个更加不可思议地想法。
拓跋旻看着他的神情,猜中了这一点。
骤雨过后,天气渐渐凉爽下来。拓跋旻回到天安殿,柿顺很识相得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地退下。
他进门,一步一步踏进内殿,里面有被清拭过的痕迹。
“慕容叔?”
透纸轩窗,慕容席转过身来。
“□□是吗?”
“你都知道了。”
慕容席背手道,应得平静:“宫中不会有的东西,她能从哪得来。”
“……”
拓跋旻想了想,“或许是那日出宫。”
慕容席笑笑,否定的很果断,“奴与之同乘一车,从始至终公主和她那小侍女都没单独外出过。”
“……除非那些文士。”
此话他说的很玄乎。
“不会。他们里面没人敢让她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