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旻一路抱着她回到永安宫,人刚进门将她服帖地放下,就被她反手推开。他定站在原地,将笑了一下,冷冷开口道:“用完就丢?”
“眼下只有你我二人,大汗既然什么都知道,还需装什么呢?”萧徽柔坐在桌边,反唇相讥。
拓跋旻眼底晦涩复杂:“柔儿真是好演技,这种计量竟也是你会用的出来的。”
“怎么?大汗难道还没看清我,我就是这样的人。”她说的轻飘飘的,到真像回事。
“……”
“唔?”萧徽柔顿了顿,笑起来,“大汗这又是什么表情,……失望了吗?……呵。”
她刚说完,拓跋旻聚在脸上挥之不去的雾霾就没了正形,随着衣袖转了过去,两三脚跨步推门而出,背身回门时力气大的像能将整个楣框给震碎。
萧徽柔凝视着他出去时推的那扇门,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魂的提线木偶,脑海中反复驳斥着两种声音——
“你看啊萧徽柔,这就是你,做着最讨厌的事,还不是活成了那些争风斗艳的女人的样子,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我没有!”
“但事实是你做到了啊,你否定什么?你只能使得了下三滥的手段不是吗?”
公主?
门被再次打开,冷风兮兮灌进来。
哐当一响!
震得门口之人双眼猛得一眨。
这是做什么啊!?
金桃看着碎成满地的瓷杯片子,扑哧到她脚边,险些哭出泪,两眼惊恐又无助地聚在她身上。
“金桃啊,我快不认得自己了,你还记得我吗?”萧徽柔痴痴盯着前方。
金桃死拽着她手,拼命点头。
她自己无奈一笑,一语不发,摇了摇头。
薄光淡淡,日复一日。
相仿的宫殿住着相似的人。
倚在门前的耳朵机灵地收了回去,宫女脚踮的飞快,匆匆蹿出了草堆子,转头扎进了扇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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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凤阳阁里一如寂静,唯有主卧亮了盏忽明忽暗的灯,外面长廊悬起的哑铃,被带过的脚步,溜起的风,刮的轻凛凛地响。
窗纸上摇摇欲坠的细影,不经意间,和道倩影微妙的擦肩而过。
卧门开出条缝,萧徽柔躺在贵妃榻上,将眼皮悠悠掀起,扭头看去,不禁皱眉。
宫女身型高挑,垂着头看不到脸,像是专程进来听候她发落似的,还不忘恭敬地向她问安一声:“公主。”
“我不是在你们进来的第一天就说过,不喜叨扰吗?”萧徽柔看她宫服就知道是之前那批送过来的宫女里的。
“扰了公主清静,还望殿下恕罪。”她始终低着头,嘴上说是请罪,话却讲的有条不紊,到不像是个会怕事的婢子。
萧徽柔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总感觉在哪见过……哪呢?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汀香,三水丁,禾日香。”
“嗯?”萧徽柔打起了神:“汀香,汀香,汀溪兰香,猷州的茶名吗?谁为你取的?”
她答:“奴婢的父母亲都是卢家的家丁,奴婢自幼跟在阿家身边伺候卢家祖母长大,名字是祖母老太赏的,她老人家最爱喝的就是阿家泡的这手好茶。”
“范阳的卢家吗?”
“……是。”
虽然只回了一字,但听起来却多少有些动容的情分在。
“把头抬起来。”
屋里融光闪着,正好撒了一抹到这张缓缓抬起的,干练的,细眼薄唇的瓜子脸上,粉末素洁。
柔和的光晕,萧徽柔默看着这张脸,宫女不敢与她对视,所以眼睛一直注视地面,她再问:“南方的特色地产,你们家祖籍怕是不在大魏吧,你会泡吗?
“奴婢当然会。”汀香的反应也同时证明了她前面那个猜想没错。
“明日早茶,你端上来。”
汀香从容的接话道:“是。”
萧徽柔看她:“你刚才说你是卢家的仆役,像你这种从小在大户人家长大的丫鬟,怎么会被送进宫,寻常不都是在主人家伺候一辈子,或者当做陪嫁丫鬟才有机会被带出去。”
汀香绷起唇角:“奴婢十五入宫,那年,东家被满门抄斩,奴婢是逃出来的……也是走幸的。”
“满门抄斩,”这四个字刺地她心痛,又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那你如何进的了宫?”
大梁户籍制度的管理就是十分严苛的,自前朝演变沿用至今,土著诸户口称“黄籍“,南渡侨民的户籍为“白籍”,“土断”即是将白籍的侨民编入政府的正式户籍“黄籍”中。如果查到虚报、伪报或篡改自家户籍的家庭,一律从户籍登记上剔除,即沦为“却籍”。
但防范的点,就落在了有心人的头上。豪强地主想敛得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