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杜月笙、黄金荣和张啸林三人曾结拜为兄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黄金荣乃青帮大字辈长老,杜月笙、张啸林以前都是他的手下,这样都结拜得多丢脸啊。倒是杜月笙和张啸林二人,曾以兄弟相称,但最近几年的各种小冲突越来越多。
他们三个表面上和和气气,还合伙开办三鑫公司,垄断上海滩的鸦片生意。但说穿了,这家三鑫公司,其实就相当于划分地盘,把帮派利益纠纷用公司方式来处理。
大矛盾没有,小矛盾却不断。
特别是最近几年,杜月笙攀上常凯申后,影响力越来越大,被公认为上海青帮领袖。
黄金荣年纪大了,懒得去争那些虚名,反正有银子赚即可。张啸林却心里不爽,他出道比杜月笙早,辈分比杜月笙高,却一直被杜月笙压得抬不起头。
干又干不过,张啸林只能占些口头便宜,“阿笙阿笙”的叫着,处处以长辈大哥自居。
杜月笙虽然对此不太在意,但也难免膈应,今天这样安排座次,就是在故意敲打张啸林。等再过几年,杜月笙的实力越来越强,张啸林连小动作都不敢做了,直到日本人占领上海,他当了汉奸才敢继续跳。
杜月笙昨天问了些关于周赫煊的事迹,他吹捧说:“荣爷,啸林兄,周先生可不简单啊,他预言了美国大股灾,美国佬把他当神仙看待。”
“哪里哪里,”周赫煊好笑道,“神仙不至于,只是美国佬给我改了个外号,叫他娘的什么远东巫师。”
黄金荣乐道:“哈哈,都差不多。”
张啸林也玩过金融投机,他忍不住开口问:“既然能预言股灾,周老弟赚了不少美元吧?”
周赫煊模棱两可道:“是赚了一点点。”
“难怪周老弟那么大手笔,一年捐十多万资助留学生。黄某佩服!”黄金荣赞叹说。
杜月笙再次举杯:“来,为周兄的捐资助学再干一杯。”
周赫煊倒不怕在三位大佬面前露财,他们属于有身份的地头蛇,是要讲规矩的,不会向周赫煊这种名人下手。反倒是那些江湖亡命徒和小蟊贼需要留心,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张啸林有些眼热,请教道:“周老弟,你好像对金融投资很在行,有没有兴趣合伙玩几把?”
周赫煊摆手道:“中国的证券市场不成熟,都操控在财团和政客手里,我可不敢跟他们玩。”
“对对对,那东西还是少碰为妙。”杜月笙是深有感触啊,他的手下把银行存款都拿去投机了,结果一下子就亏损50多万。
“唉,”张啸林叫苦说,“我还以为中央军能够打胜仗,屯了不少军用券,现在可好,那些票券才两个月就跌了4成有余。”
军用券就是打仗时发行的债券,通常以地方税收做抵押,强行摊派给老百姓(特别是商人)。拿到军用券以后,人们通常会低价抛售掉,而有些投机者则趁机收购囤积。
发行军用券的那方势力如果失败,轻则债券贬值,重则变成一堆废纸。但如果发行方获胜,那么债券就会升值,风险和利润都非常巨大。
像周赫煊的《大公报》,就被阎锡山摊派有晋票,等再过几个月,这些票劵用来擦屁股都嫌膈得慌。
周赫煊笑着说:“啸林兄别心急,你屯的那些中央军用券,再过段时间就能涨上去。”
“真的?”张啸林喜道。
杜月笙也问:“周兄认为中央军能够打赢?”
周赫煊笑道:“中央军必须打赢,否则蒋总司令一下野,他手下的将领就都变成新军阀了。就像当初袁世凯倒台,北洋各部变成北洋军阀一样,那时中国还不得乱套?”
“这话说得不错。”黄金荣点头道。
张啸林抱拳说:“借周老弟吉言,希望中央军能打赢吧,不然我手里的票券都成废纸了。”
常凯申现在是真的艰难啊,就连上海滩的青帮大佬,都觉得中央军会失败,可见社会上对他是普遍看衰的。
众人又喝了几杯,周赫煊顺口问起王亚樵:“听说最近斧头帮混得很厉害?”
“别提了,那就是一群疯子,”张啸林多喝几杯有些上头,话变得多起来,“咱们青帮只是求财,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痛下杀手。王亚樵的斧头帮就不一样,他们啦,不仅要钱,还特么要命。”
想起王亚樵的手段,黄金荣也不禁打冷颤。上海警备司令牛逼吧,被王亚樵当众扇几个耳光,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就在上个月,上海招商局长赵铁桥,被王亚樵派人用枪打成了筛子。
赵铁桥是什么人?同盟会早期会员出身啊,革命元老,如今正在帮常凯申筹措中原大战的军需物资,王亚樵说杀就杀了。
这还不是王亚樵暗杀的第一个高官,两年前,安徽建设厅长张秋白被王亚樵暗杀,安徽省主席陈调元吓得直接辞职,连一省主席都不敢再当了,因为他跟王亚樵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