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
文/舒聿
这一生，世事浮沉，看尽满城繁华，却终避不过庸俗的宿命。
你总会爱上一个人。
一
2018年秋。
那是我随父母举家移居意大利的第七年。
那是及川彻转会至米兰的第一个赛季。
那是一切故事的起始，犹如漂泊命运的启航点。
阿根廷国家队首发二传及川彻，在2018年男排世锦赛决赛摘得最佳二传的七天后，公布其从CA圣胡安转会至意大利联赛某豪门俱乐部，合同为期三年。最佳二传的头衔令他瞬间在意大利本土收获不少关注度。
意大利版GQ SPORTS别册出于对球员自身价值的考量，于是邀请其拍摄十月刊的封面及内页。
我的高中同学Selina恰好在该家杂志社实习，原本只是将其视之为一项普通工作，却在偶然在推特上浏览到这位球星的照片后，向我发来六条长达三十多秒的语音，以表自己的激动之情。还非要拉上我一起去凑个热闹，“毕竟都是出身日本的嘛，说不定你将来还要感谢我如今给你搭线呢。”
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便是这般机缘巧合下，促成了我与及川彻的第一次遇见。
原定拍摄时间安排在周六下午2点，及川彻提前十五分钟便到达拍摄现场，用生疏的意语与在场的工作人员问好。
于是我第一次走入杂志的拍摄现场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正如Selina所言，他生得一幅漂亮的面孔，脸部线条俊朗，眼尾上挑，穿一件宽松的连帽黑色卫衣，唯独奶棕色的头发稍显凌乱，不过无伤大雅。
他见到我与Selina走进摄影棚，同样笑着点了点头，说上一句生疏却又自然的“Ciao”。而后他被工作人员带去做妆造。
后续拍摄极为顺利，归功于及川彻的乖顺，摄像师说一他绝不喊二，除开他的意语水平还仅仅停留在“你好谢谢再见”的水平，只好用英语与工作人员交流。
而几年后我再与他提起这一次拍摄，听闻我对他的第一印象竟是乖顺二字，他笑了整整五分钟，手机都没拿稳，夸我还真是识人的鬼才，说乖顺二字犹如逗公寓楼下的流浪狗。
如此荒唐二字，竟真是我对及川彻最为真切的第一印象。
还未到日落时，摄像师颇为满意地说了收工。
及川彻显得轻松了些许，向所有人说了辛苦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站在一旁的Selina见状肘了肘我的手臂，立马掏出手机上前找及川彻要合影。
他先是一愣，随即面上再次带上笑容，接过递来的手机，待Selina站定后按下快门键。将手机返还后，他将目光移向我，大概他以为我也是来要合影。
与他的对视来得猝不及防，我有过片刻的失神，而后才反应过来。
“我就不用了。”称不上是处心积虑，不过我确实有意地，用日语向他说出了这句话。
及川彻于是淡淡颔首，不出两秒他忽然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地看向我，“你也是日本人？”
我笑了起来，终于对上那双褐色眼眸。那一瞬，犹如阳光在身上流转片刻，振人心魂。
出于在异国他乡遇见同乡人的欣喜，他向我发出共进晚餐的邀约。在我点头后又扭头看向Selina，“你们是朋友吧，一起吗？”
Selina先是以已经有约了为由拒绝，而后转过身朝我挤眉弄眼，笑得一脸奸诈。
于是那天，我们去了家日料店。
那是我从前常光临的一家店，厨师是地道日本人，食材新鲜，做法讲究，菜式有新意。
Selina曾有一句至理名言，她说，“Omakase这种最适合first date了，你看啊，像这类餐馆，一场基本上就要两个小时起，足够你和一个人从陌生聊成熟识了。”
诚然，我同及川彻起初落座时，气氛难免尴尬，粗略了解对方前半生漂泊经历后，便三缄其口。直到聊起他的职业，我随口说起，“我们高中有个男生，如今好像在意大利国家队打球，好像叫詹什么利来着。”
“詹内利？”那天晚上头一次，及川彻面上闪过惊喜的神情。
“对，就是这个名儿。”
他点点头，随后平复下来，“他是个很出色、也很大胆的二传手，我很欣赏他。”
话倒是说得不卑不亢，既有赞赏，又蕴藏着丝自傲的意味。但至少，他是有傲慢的资本的。
我低头笑着，开玩笑似得轻浮开口：“那定是不如你的。”
他大抵是听出其中的恭维与调侃，只微笑着摇头，抿口清酒，缓声道：“各有所长。”
却是这一歪打正着的话题，悄无声息地化解了横亘于我们之间的静阒与生疏。
晚餐结束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