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祖知道老二把老首长带到墓前来,就从家里拿了一瓶酒上来。
李文彬也没有用杯子。
就在坟头依次倒酒。
关键是他还给王兴汉的爷爷婆婆二姐的坟前也洒了酒上去,还说了一句,“我的后占了你们的地头,莫怪他们……”
其实李文彬想说一句,他们当年牺牲的时候,还只是个孩子。
但是这句话卡在喉头迟迟也没有说出口。
王兴汉听到这话时,便说,“等这阵子忙过了,我跟县里民政部门和市武装部汇报一下。”
“把他们都迁到烈士陵园去。”
李文彬摆摆手,“不用,华夏何地不可葬忠骨?入土即是魂归处!”
老爷子到底是过来人,言语之中的霸气还藏着霸道,压迫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李文彬把瓶盖拧上,喃喃道:“昨天晚上就想跟你说说话。”
“不过和你父亲聊得太投入。”
“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的话,主观性太强,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情感。”
“怕是将话说过了头,对你造成影响和负担,这个你能理解吗?”
王兴汉点点头,“能理解的。”
到了他们这个身份层面上,基本就要做到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了。
就从家教上也能看得出来,言传身教的过程当中,对子女的影响,会由子女直接反馈给社会。
那是直接代表着整个家族。
他在不了解王兴汉的时候,因为外孙女对这个小伙子的感情。
因为这是他带过的兵的后人。
因为这层层的特殊关系,在不够冷静下说出来的话,万一说得太死。
到后来,不管是对李文彬的女儿女婿,还是对王谷和他的儿子,都不太好交待。
王兴汉能够理解他们所处的位置,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和角度来传达一些信息。
李文彬也不管王兴汉是真理解还是假理解,便问,“你爸的那块军功章一直都在。”
“你们一家子却从来没见过。”
“这是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王兴汉说,“知道啊,不给国家和政府添麻烦呗。”
“以前是担心咱们家的日子不好过。”
“大哥和我会不会拿着军功章去找相关部门给安排。”
“后来不拿出来,是因为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也就用不上这枚军功章了。”
“老爸的荣耀,他自己参与了,历史见证了,他自己心里知道就够了,不需要在别人面前证明什么。”
李文彬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这意味着一个家庭的文化程度可能没那么高。
但是在做人做事上,有着很正的风骨。
李文彬问,“你没意见吗?”
王兴汉说,“这能有什么意见?”
“敲门砖或许很重要。”
“但是主动权还得捏在自己手里,求人不如求己嘛!”
如果是一般年轻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文彬可能对他心里的直实想法还得打个问号。
但是他对王兴汉的这番话并不产生一点怀疑。
他昨天在大队上把河庙嘴去年是个什么样子都给打听出来了。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一穷二白的地方,靠的就是王兴汉用了不到一年时间给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正印证了他刚才的那一句“求人不如求己”。
三观对味,下面的话才能接着聊。
“兰溪春节回家的时候,得知她父亲工作上调动的事。”
“常人听到升迁,往往都是高兴的。”
“但是呢,兰溪的父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
“我和兰溪聊过这件事。”
“就说我党的中高层干部在后来的工作当中,总是欠缺一种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你这就有点过分了,王兴汉一个战术后仰,心说,当着我王家祖先的面,怎么就兴给人挖坑呢?
王兴汉摇头说,“不知道!”
李文彬哼一声,“这些干部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就是在年轻的时候,被很快识别出来,当作是我党的人才进行重点培养。”
“他们的确很优秀,有目标,有干劲,有智慧,有激情。”
“所以在个人成长路线当中,几乎就是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升到那些高位上。”
“一个人的优点在无限被放大的时候,他们的缺点就会被掩盖起来。”
“或者是许多人压根就选择性的失明,不去看。”
“现在内部的许多领导会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叫瑕不掩瑜。”
“然而当他们手里真正拥有权力的时候,这些缺点慢慢的也就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