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希风匆忙站起，还没来得及迈出左脚，就见叶琥珀不慌不忙地掐了个诀。念念有词的样子，像极了他小时候时常去见的神婆。
与其不同的是，叶琥珀的咒语远比神婆奏效。
浑浊的双目逐渐变得清透，周娅不再用力捶打自己的头，只是呼吸依旧短而急促。
“她这是怎么了？”殷希风重新坐下，悄悄问道。
“还是让她自己解释吧。”
猜测虽得到了几分证实，但有件事叶琥珀却如何也想不明白。枉死之人怨念极深，可叶琥珀瞧出得出周娅仍心存善念。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化身恶灵呢？
“对不起，我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守在图书馆内，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开口即是道歉，这让殷希风对周娅产生了一股恻隐之心。正值青春年华的人，本该享受美好人生才对！
“我的死，和小娜有关。”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答案从周娅口中说出，叶琥珀脸上难得流露出了好奇，显然她对刚刚听到的内容很感兴趣。
“从医院离开的我魂不守舍，结果不小心在马路边上撞到了人。虽然是我有错在先，可对方长得实在吓人又人数众多。”
“所以当我从地上捡起被撞掉的录取通知书后，就直接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两人谁都没有打断周娅的话，任由她从头一点一点解释。
“也许是老天想要惩罚我的无礼行为，一年后竟让我再次遇见了那帮流氓。”
周娅的眼神当中充满绝望，指甲嵌入掌心却因为早已成为鬼魂而无法再度伤害自己，半圆形的裂口之下并无血迹流出。
“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有见过小娜。”
许是往事过于悲伤，周娅的口述开始开始有些紊乱，殷希风一时听得迷糊：“哪天？一年前你从医院离开那天？”
周娅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对，就是那天。”
“之后不论小娜找什么样的理由，我都选择避而不见，甚至连周末和假期都选择留在学校宿舍。”
刘娜娜和周娅的家虽然不在清铭大学所在的这座城市，但来往路程却极其的短，总共花费不到两个小时就能回家。
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该猜到对方是在避开自己，可友情的重量放在花季少女身上，似乎格外沉重。
“你们俩之后再没见面？”
周娅：“不，我们曾经见过一次。那天的雨非常大，小娜翘了自习从学校坐车来了清铭。”
————
雨水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像是将塌陷一样。周娅站在宿舍窗前望下楼下，滴落在地的雨溅起了层层白烟。
而在那水汽之中，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正打着一把红色小伞，倔强地仰着头。
“外面有个神经病，一动不动地站在咱们宿舍楼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住在这栋楼里的人抛弃了呢！”
刚从教学楼回来的舍友并不知情，只当是随口说了一句玩笑。然后就在她拿起毛巾，想要把身上沾到的雨水全都去擦干时，忽然发现屋内原本的欢乐氛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清与寂静。
脱下罩衫的她茫然地抬起头，只见其他室友正拼命对自己使着眼色，而站在窗边的周娅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女生貌似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瞪大双眼，脸颊也不受控制地泛起大片潮红。
也许是女生的话刺激到了周娅，又或者她实在于心不忍。
总之望夫石一样的她终于动了地方，先是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件卫衣外套，接着又从卫生间取了一条干爽毛巾。
就在周娅手里拿着东西路过舍友身边时，她忽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了句谢。
故事听起来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殷希风莫名地松了口气，“所以你们和好了？”
“没有，我把她赶了回去。并骗她我不想再和幼稚的高中生继续做朋友，让她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更不要再来学校找我”
“那天以后，小娜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叶琥珀其实不太理解周娅的所作所为，这在她看起来比过去住在深宅大院里的那些小姐做的事情还要矫情。
殷希风对此其实有同样看法，但他同样深深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对待问题，总比不上经过社会打磨的大人来得成熟。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当时不该对她那么狠心的。”周娅深感后悔，只可惜为时已晚。
“既然你们断了联系，你的死又和刘娜娜有什么关系？”眼见周娅又要陷入悲伤，防止她再次痛哭流涕殷希风及时追问。
叶琥珀暗地里朝殷希风竖起大拇指，后者一脸骄傲。
“因为小娜也考上了清铭。”
分明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