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豆豆说,她也不想死。她要是死了,弟弟黄苗苗也会伤心死的。弟弟是姐姐的玩伴,也是姐姐的贴身护卫,姐弟俩相依为命,虽然辛苦,但是很快乐。
黄苗苗很早就懂事了,知道姐姐生了病,也知道姐姐随时会有死去的可能,所以在生活中他总是无微不至的关心姐姐。
至于他说能看见死人,闻到死人的味道,这都是谎言,是他编出来的。其实,具有这种特异功能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姐姐黄豆豆。
我突然记起来一件事,于是问黄豆豆,我们班的同学里面,还有哪些人和她一样,是中了毒的。
黄豆豆说:“对不起,顾老师,我们约好了,不说出去。就算是你,我们也不能说。因为你一旦知道了,就会对我们特别关照,这样反而让我们觉得特别害怕,好像明天就要死掉,还不如你叫我们一视同仁……”
我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也就不再追问。
“那你看,顾老师跟你们是一样的吗?”我问。
黄豆豆笑了:“老师,你好端端的怎么说这呢?”
“我觉得我也中毒了。”我一本正经的说,告诉黄豆豆,我就是在邵医生的坟墓里中的尸毒。
黄豆豆被吓了一跳,她伸出一只手想要摸摸我的额头,但又迟疑了。我说你就放心检验一下吧。她就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又探了探脖子左侧的动脉,看起来挺有经验的。
“老师,你感觉到冷吗?”
“一点都不冷,反而热得快要爆炸了。”我说道。
“你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吗?”
“有。”
黄豆豆又紧张了。说话都有些结巴:“是是是……什么东西?”
我说具体也说不上来,反正感觉就像一个硬邦邦的乒乓球。
“然后呢,乒乓球会怎样?”
“乒乓球会化成一丝一缕的丝线,进入我身体每个地方。”
黄豆豆一顿脚,小手一甩:“你吓死我了,你没中毒!我们中毒的人都不是这种感觉。我们一年四季都会感觉到冷,冷得骨头都快结冰了,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暖和。我们都感觉到身体里有一条虫子,就是何金花盒子里装的那种虫子。这虫子不在肚子里,在我们的脑子里生一窝一窝的蛋,孵一窝一窝的小虫子,这些小虫子最后爬满我们的全身,把我们吃掉……”
我听得毛骨悚然:“你们都是这种感觉?”
“每个人都是。”她说。
那得经历多大的痛苦啊,我想着那些在操场里蹦蹦跳跳的孩子们,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有什么异常。
“那我这种可能比较特别吧。”我说,“跟你们不一样。”
黄豆豆扑哧一声就笑了:“老师,你好着呢。我看得出来你没中毒,所以你就放心吧。”
我没中毒,那我这种反应又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黄豆豆说,“以前我听秦三爷说,他吃了朋友给他的人参,也是浑身燥热了很久。”
我一拍脑袋,大补性的东西才能让人浑身燥热!中毒明显不是这些迹象。
那棺材里什么东西是大补的?莫非是……
仙灵芝?
在我们的固定思维中,仙灵芝是果实或者根茎,都是有形的东西。
但他既然是仙灵芝,就应该跳出固定思维——还有没有可能是一种气体或者液体?
如果它是一种气体的话,就全部被我吸入了。那么,老鬼带走的那个娃娃又是什么?
我没有中毒,这让我又意外又高兴。我突然就坐不住了,我想马上回去查阅个人资料,看看我这种情况到底算什么。
我给黄豆豆说,我们回去吧。她说,想在河边玩一会儿。我看出她眼里的是不舍,她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很留恋这个世界,想多看一眼。
我拍了拍她的脑袋:“豆豆,你放心,老师很快就会做出解药来。”
她好像是在安慰我似的:“我要跟老师去外面看大城市,坐上上下下的电梯呢。”
我没有强求他跟我回去,等我走远了,趁她没注意,拿着八卦镜照了照她。
八卦镜里的黄豆豆,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她的身子只剩下一个骨架了,腐朽的肉,有的贴在骨头上,有挂在身上,有的脱落,一边找走一边掉。
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了。如果我没有其他办法,她最多还能活一个月。
回到邵医生家里,我伏案翻看他留下的医书,主要看他做的笔记。对于仙灵芝,他在笔记里提到很多次,但每次都只是提起这个名字,没有具体的阐述。之前我也整理过他的笔记,但因为没有目的性,只是粗略地过了一遍。这
一次我是带有目的性的,所以每一篇我都看得非常仔细。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他去年上半年的笔记里发现了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