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昨夜歇在孙才人处了。”连翘走进来,附耳轻声道。
“宁妃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林怀玉对着镜子扶了扶鬓边的步摇,慢条斯理的道。
“可是奇了。”连翘有些不解,“往日里,这宁妃的醋劲可是大的紧,莫说其他嫔妃,就连宫里的奴婢,都不愿陛下多看一眼。昨夜不仅没从孙才人屋里把陛下请走,听说……还是宁妃主动让陛下往孙才人处歇息呢。”
“难道这宁妃忽然间转了性子?”
“这话,你自己都不肯信吧。”林怀玉扑哧一笑,“或许,她想要笼络孙才人也未可知啊。封些赏赐,送去给孙才人吧。”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宁妃如此大度,自然有她的算计,且盯紧些吧。”
“是……”连翘答应着,脸上却有些为难之意,似乎是有话想说。
“有话直说便是,怎么支支吾吾起来。”
“陛下登基数月,一次也没歇在凤仪宫里过,若是其他娘娘先一步有了身孕,于咱们可是极大的不利啊……”连翘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你之前不是说,太后也没有子嗣,可最后还是安居慈宁宫,颐养天年嘛。”
“娘娘,太后虽无亲子成年,但却并非没有亲子。先帝自然也没有废后的理由。况且嫡子夭亡,先帝对太后也有所愧疚。这才得以煎熬出头啊。”
“后宫之中,勾心斗角,血雨腥风,本就无止无休。若是一朝有孕,饮食汤药,衣料熏香,更需慎之又慎,既要提防是否有毒,又要担心药食相克,一尸两命。此中所需,必得殚精竭虑。沈翊安他……还不值得我这么做。”林怀玉苦笑叹道:
“我尚且自顾不暇,又何必生个孩子,让他成为我的拖累呢?”
“可是您一直冷着陛下,如此以往,只怕六宫之人,皆对您失了敬意,轻贱于您。”
“六部诸臣,莫不都是我林氏门生。军兵将领,大半曾立于萧氏旗下。林萧两族树大根深,盘根错节,他们一日不倒,我又何须担忧。”
林怀玉虽惬意的倚在窗边,但通身之气,却泠然难测。
“此事不必再说,我自有打算。”
“是。奴婢明白了。”连翘素来知道林怀玉的脾性,也不敢再劝,只得答应着退下。
连翘与抱月不同,她的秉性十分老实本分,自然觉得讨好君心,生下皇子傍身才是如今最稳妥的出路。
“娘娘,不好了。”连翘刚出去,抱月却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又怎么了?”林怀玉有些无奈。
“娘娘,宁妃把柳美人给打了。”茯苓一脸焦急的回禀道。
“所为何事呢?”
“回娘娘,柳美人在御花园里研习乐曲,宁妃正巧路过,大约是心情不好,便出言责备柳美人不守妾妃之德,妖媚惑主。柳美人自然不服气,二人吵了起来。宁妃没吵过柳美人,便动了手。”
“让青黛带几个小黄门去,把人带到凤仪宫来。”
“是。”抱月得了令,忙忙的找青黛去了。
说话间,连翘也已回来,替林怀玉更了衣,扶着在正殿上坐了。
不多时,两拨人便哭哭啼啼,吵吵嚷嚷的进了宫门。
宁妃和柳玉音扶着各自的丫鬟进了门,还不等宁妃开口,柳玉音便“噗通”一声,干脆利落的跪在地上,娇娇弱弱的掩面哭了起来,“请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宁妃见状,气的吹胡子瞪眼。眼见自己惯用的伎俩被柳玉音先声夺人,只能冷哼一声,恨恨的立在一旁。
“皇宫禁苑,天子嫔妃,光天化日之下动起手来,成何体统。”
林怀玉见她二人,一个只顾着哭诉喊冤,一个怒目圆睁,全然不肯低头。只得先开口申饬道。
“娘娘明鉴,臣妾只是在御花园里练习乐曲,宁妃姐姐不分青红皂白,便上前训斥,说臣妾不守妾妃之德,如此大的罪过,臣妾如何能够承受?只得申辩一二,可宁妃却……动起手来……”
“胡说!”林怀宁不等她说完,便厉声呵道:“你素来以浓词艳曲魅惑陛下,本宫乃嫔妃之首,自然应当对你管教约束!”
“臣妾冤枉啊!”凄凄切切的哭道:“陛下政务繁忙,闲暇时最喜欢臣妾习舞唱曲,臣妾本以为是为君分忧,不想竟有如此大的罪名,实在是冤枉……”
“一派胡言!……”
“好了!”林怀玉实在是听不下去她二人不知所谓的争吵,向柳玉音道:“柳美人,可有受伤?”
柳玉音颤颤巍巍的挪开掩面的帕子,白玉般的面颊上星星点点的红肿起来,清晰可见的掌印之依稀夹着些细小的伤口,应是指甲所抓出的痕迹。帕子上也能隐约可见些许的血痕。
“呀!”林怀玉微微有些吃惊,虽然柳玉音的伤势并不是很重,至少不会对她的容貌产生什么影响,但她皮肤极白,所以更显得伤势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