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照射在红溪村的村道上,给整个村庄披上了一层宁静美好。
扎了两个小揪揪的小柳儿正在前头哇哇的叫着往家跑,头上吊着铃铛的红头绳随着她的起伏发出清脆的声响,跟在后面的周怀义看着女儿活泼的样子,不由好笑。
两人快到家门口时,就看到他们家的篱笆院门口外围着一群人。
小柳儿先是惦着脚丫朝里望了望,奈何个头太小看不到,于是她向里挤了挤,伸手拉住一个青年的衣袖往下拽了拽,仰着小脑袋问:“三江哥,你们看什么呢?”
周三江回头就看到了周怀义,立即嚷道:“周秀才回来了,快让让,快让让。”
围观的人群立即让开路,“周秀才,你四弟从县城带回个姑娘,人家花楼找上门来了。”
有通风报信的,自然也有幸灾乐祸的,“没想到周四出息了,竟然敢去逛花楼了,还带回到家里,这可得不少银子吧,看周老爹的架势是要把孩子打死呀,周秀才快劝一劝,好歹你家也是耕读之家,可别出了人命。”
周怀义听得心间直颤,抱起闺女就往家里去,就见四弟正被大哥和老五按倒在地上,他爹正拿了赶牛鞭子抽他。
而院子里还站了十来个陌生的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红着绿,脸上脂粉艳俗的婆子,她也不阻止周老爹,只是挥着手帕,在一旁笑着劝道:“周老爷,你就是把你这个儿子打死,这拐跑我们楼里姑娘的事,也得解决呀,有这打人的功夫还不如咱们坐下来听我好好讲一讲我们楼里赎人的规矩?”
小柳儿从他爹怀里扭着身子挣脱下来,跑到她娘身边,看看家里人的脸色,又看看院外围观的人,蹙着小眉毛问,“娘,四叔去花楼为什么要挨打?”
为首的老鸨一见小柳儿,眼睛就亮了一下,她拉住周老爹道:“周老爷,这是你家闺女吧,你们要是家里没钱,就拿这孩子换人也成,虽然小了点儿,但我们不介意。”
周老爹一听,气得头晕,他一把甩开那老鸨的手,怒道:“你要人就把这畜生拖去,他招的人他自己管。”
周四叔被大哥和五弟压着,也不反抗,只是一味的跪直了身子,哭着叫道:“爹,爹,我救人没救错啊,林娘子是被她们拐来的,不信你让她们拿籍书出来看,林娘子她还是良籍呢。”
那老鸨看了周家人一眼,嗤笑一声,身后的一个大汉立即将一个衣衫褴褛的姑娘从角落里拖了出来。
她笑道:“哟,这一夜看来你们是没白过,连身家都互相交换啦。”
说着用手绢掩住大红唇呵呵一阵笑,这才冷声喝道:“她可是从我马车上逃下去的,我们望春楼的规矩,到了我手上的人就是我们望春楼的姑娘。”
说罢,又对周老爹笑着道:“哎哟,周老爷,看您家这位公子也是怜香惜玉的,我这个姑娘可是处子之身,不如你们就花钱买了去,正好成全这一双有情人呐!”
见周老爹脸色越发铁青和苍白,老鸨满意一笑,“我们楼的姑娘,这第一夜可不是随便就能卖的,至少也得五六两银子不是,但我也发发慈悲心。”
老鸨一笑,露出一脸褶子,伸手在那被五花大绑的姑娘头上一薅,对着周老爹继续笑道:“正如你家公子说的,这丫头的籍书还没换,如今不过十五两银子就能买回个黄花大闺女,也值了不是,再不济就将那丫头片子卖我,我再倒贴个十两八两也行,就当是贺礼。”
“可若要是带走了人还不认账,我们望春楼的规矩可不是摆设,怎么着也得断手断脚才能商量商量。”老鸨用力一甩手,那姑娘就咚的一声栽倒到地上。
刚才小柳儿那话一问,她娘冯氏就把她就近拉进了主屋,但是她家房子本来就破,哪里隔得住那老鸨的大嗓门。这话一出,吓得冯氏把自个的女儿紧紧拉进怀里,家里可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
周老爹气得全身发抖,周四叔也又惊又怕,他跪着膝行过来,抓住老爹的衣角,哀求道:“爹,爹,你救救我和林娘子吧,大哥、二哥,你们救救我,兄弟以后当牛做马报答……”
押住他的周大伯忍不住伸手去揍他,他家本来就不富裕,老四竟然敢招惹这种事,还让人跟回了家。
虽然他家是两个小子,但小柳儿可是老二家的命啊……
周大伯想到这里,揍他更用力了,“你这个惹事精,进城是让你干啥去了,你竟然……”
周四叔也不喊疼,只是抱头求饶。
小柳儿虽然不太明白那老鸨的话,但是她听出来四叔要救院里那个姑娘,因此招惹了不小的事,要是今日不拿钱出来,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小柳儿看着她娘坐在凳子上气恨地流泪,奶奶也抱着三叔靠在炕头哭得直拍胸口,小嘴抿得紧紧地,她跑过去给她奶抚背。
“奶,咱家有多少钱?”
何老娘睁开眼睛看着小孙女,抹眼泪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看四叔嘴角都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