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朝,呵呵,皇帝一个比一个短命,满朝文武数一数,有三分之一都能算是三朝元老,根本不值钱。
可这三朝元老跟三朝元老那也不一样。
有像傅宗书那样一朝得势就自命不凡,野心越烧越旺,一路蹦高着往死路上走的蠢货。
也有像是诸葛神侯那样,不管龙座上坐着谁都坚如磐石地尽忠职守,为江山安稳百姓疾苦殚精竭虑的。
也有像是庞太师这样,急流勇退,给后辈让位,看着无所作为,实际上心里什么都有数的茶壶煮饺子型。
其实跟傅宗书和诸葛神侯比起来,还是庞太师这样的更招人稀罕。
聪明得恰到好处的,才是好聪明人。
信步闲游似的一路晃荡到京城最繁华的那条街上,两侧都是鳞次栉比的大馆子大铺子。
因是在京城,为防止窥视禁宫,城中的建筑高度是有严格要求的,不能有三层以及三层以上的高楼。
这些不差钱的不能追求高度,就只能在宽度和内涵上想办法,奇思妙想多的是。
民以食为天,京城里人多,有名的大馆子也多。
应全要去的自然是杨老板做大掌柜的墨山居。
最开始这买卖当然也是做来给他家小皇帝捞钱的,这些年过去,捞钱的渠道多了,眼界宽了,墨山居挣的那三瓜俩枣的难免就不入眼了,收益干脆就拿来做福利了,比如应全每次来要的那些个报销的银子就是从这里头出的。
说是仨瓜俩枣的,其实墨山居在京城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几个大馆子之一,客似云来,甚至热门到吃饭要提前很久就定位,堪称摆谱显身份的必到之地,一顿饭的价钱就够京中小康之家过上好几个月了,还是非常赚的。
应全迈着四方步走进墨山居,训练有素的堂倌立刻笑容热情地迎上来。
“客官可有定位?”
报了姓氏,堂倌记性贼好地立马引着他往定好的位置上走。
引路是必须的,墨山居是个大馆子,贵自然有贵的道理。其内部构造之复杂,没人引路的话,就是熟客都可能迷路,所以馆子里伺候的人极多,保证客人什么时候想找人问路都能找着。
三座回字形二层小楼品字排列,下面是处处精心,步步成景的花园子,二层用三条空中廊桥彼此链接,雕梁画栋,装饰得富贵而不流俗,三座小楼又各有侧重,不仅包厢,就连随便一个座位都有屏风绿植包围,充分保证私密性。
设计上尽善尽美,可以说将各个圈子的有钱人都一网打尽。
最重要的是,饭菜真的很好吃。
应全扮的是个暴发户,就算墨山居是自家的地盘,他也没放下演技,把个打肿脸充胖子硬装自己很有品位的形象演的淋漓尽致。
接待的堂倌见多了这样的客人,态度丝毫不变,一路热情周到地把人引到位置上。
预定的是个靠里的包间,不是顶级但有点儿小贵的那种。
屋里已经有人等着了,是个相貌清癯的中年人,颔下留着长须,文质彬彬的,眼中却带着精光。
“劳赵兄久等,抱歉抱歉。”
“哪里哪里,在下也是刚到不久,胡兄快快请坐。”一面吩咐堂倌可以上菜了。
堂倌接了打赏笑应着下去了,不多时带人把酒菜送上,听俩人聊了两句,心道这姓赵的看着可精明,后来的这胖子看着是要被当冤大头宰一刀啊。
等小厮把门一关,屋里俩戏精立刻就变了脸。
“哎呀~”应全往椅背上一靠,捏捏自己的“肚子”,下巴一抬,上下扫了对面好几遍,“你说你身上这才子的包袱沉不沉,扮个生意人都得装出一副儒商的范儿,看着都累得慌。”
“赵老爷”捋着下巴上那几缕美须撇了撇嘴,全当没听见。
要是换了别人这么嘴欠,他早就一斧子飞出去了,对应全,他连掏斧子都懒。
这世事无常,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不知道能遇到什么人(仁)。
碰上应全这么个货,也说不清是幸运还是倒霉。
要说幸运也是真幸运,本是走投无路灰心丧气的时候忽然柳暗花明。
要说倒霉嘛......
当年他卖字画,这货在旁边儿买咸鱼。
他改成耍把式卖艺,这货也换身行头在旁边儿可劲儿吆喝着卖狗皮膏药大力丸。
要是跟这货斗气,只能是把自己气死。
顾惜朝这些年双面间谍做下来,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应付过,唯独只有两个人他见了就来气,偏这两个人还都对他有知遇之恩,还都说不过也打不过,不认命也得认命。
被怼的人不接茬这就没意思了。
应全也不废话,赶着时间他还想提早回去陪他家小皇帝呢,便直接问道:“难得你也会主动找我,什么大事啊?”
顾惜朝一般有消息都是直接联系杨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