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钦焦躁地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 等张並推门进来的时候,祝钦立即疾跑上去喊道:“亚父,你来了。他们说许县外面的叛贼闯进来了, 是真的吗!?”
“咳咳......”张並也是一路跑来,外头吸了冷风再到屋子里面被热气一冲,嗓子实在痒的不行。
“亚父。”
祝钦惶恐地看着,张並实在咳得太厉害了, 他眼睁睁看着张並甚至吐出一口血来才好了好多的样子。
“陛下。”张並努力缓了口气,才缓缓道:“是真的,我已经让府中奴婢仆从自行逃命去了。”
“为什么...亚父为什么会这样!张巡这些人我们都跟他们说好了的啊, 甚至那个最顽固的曲行,就算他要回洛京,不是也只打算借许县而过, 不动兵戈的吗!?”
张並长长叹了口气。
“陛下, 方才我已命亲信前去打探, 又抓了几个叛军询问才知道原来他们在晚间遇到了冤魂、狐仙告命, 将当初焚烧洛京一事告知,让他们为家中人报仇。
这些叛军恼怒之下杀了咱们在许县之外安置的运粮官, 张巡也被乱刀砍杀。曲行怕拖延有变,索性就攻破了许县。”
“事已至此, 苏定一人怕是无力回天了。”
祝钦手都哆嗦起来,“是谁...冤魂?当真有冤魂狐仙吗?”
张並反而平静下来, 他整理了仪容又挺直腰背坐好,“陛下说笑了, 哪里来的狐仙冤魂。就算有,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刚好的时节?想来是有人故意为之罢了。
之前颍阴等地有凶险匪徒出没,我还以为是豫州其他望族的蓄意报复。再看现在, 怕也是故意兵出两路,牵扯我们的视线而已。”
祝钦思绪反正,忽而道:“李氏!是李氏!”
“陛下聪慧,可惜时运不济,天命不在你我啊。”
能有如此计谋跟行动力的人,不会是豫州豪族,唯有李氏了。张並不是没担心过李氏会不会来搅这摊浑水,可仔细想洛京两次焚烧,归入李氏才一年,大力保证民生下必然会拖累李氏发展。
再则,也有消息传来,入冬之前并州归李,自然是有一堆事要处理。加之寒冬腊月气候恶劣下,大多士卒无有对战之心,怕也是士气低迷。多方原因相加,张並就赌李氏不会管豫州这摊子破事。
可惜,终究是棋差一招。
祝钦见张並如此模样,忽而失声大哭起来。
张並只看着他,良久才道:“陛下是想逃还是想降?我猜那曲行的叛军队伍之中必然混杂了李氏将领跟士卒,有这些人暗中相助,苏定败亡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来,请陛下早作决定。”
祝钦惨然一笑,“我又能逃到哪里去,若是投降,纵观史书又有几个投降的人主会有好下场的。”
“既然陛下两个都不选,那索性就与我再对弈一局吧。”
祝钦想起张並杀祝檠那天,他同母亲在宫殿中焦急等了一天。直到张並匆匆而来,问明志向后就是与他对弈一晚,第二日亲自送他登上了齐国皇帝之位。
“好。”祝钦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坐在了张並对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祝钦时常走神,或久久不下一子或胡乱下一子。张並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可这个没受到过什么帝王教育的少年皇帝能做到眼前这个份上,张並已经十分欣慰了。
一直到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来人是张並的亲信,这会儿他后背染血手中持刀,见到了张並立即道:“张大人,带上陛下走吧,苏将军已战死,许县无力回天了。”
“你们走吧,以后不必为我张氏效力了。天下之大,是归隐田园还是另投他人,皆随你们心意。”
那亲信不可置信抬头。
“走吧。”张並再次道。
那亲信沉默了一会儿,猛然给张並跪下磕了个头,“属下送别张大人,望张大人与陛下保重!”
说罢,此人一擦眼睛,扭头急匆匆离去。
而后这个临时的齐皇宫就闹哄哄了起来,那些仆从、奴婢抢着财物往外跑,直到一个年老一些的奴婢哭着又进来回道:“陛下,太后说她先走一步,已在房中自缢了。”
祝钦这才忍不住哭号了一声母亲。
他跟母亲自小相依,感情深厚,如今确实悲痛难忍。
张並起身向着太后所在方向行大礼道:“恭送太后。”
祝钦瘫软在地,而后看到张並又起身,将这宫殿中的绸布、木椅等易燃之物都拿了过来堆砌在一起,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火折子。他也不再说话,而是手一伸将身边的丝布慢慢点燃,很快浓烟渐渐升起。
烟雾刺激了喉咙,张並因为想忍住咳嗽,这导致他整个人都难受的蜷缩起来,失去了往日的几分风度。
好半晌,张並才昏昏沉沉地坐起来勉强拜服道:“恭送陛下。”
祝钦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