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並从何处腾挪来的钱粮?”
燕筝开口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实在这两天赶路急了。连日冷风刮面,孙亚这样的武将都面露疲惫之色,燕筝更有些熬不住。
很快, 有人送来热水。
等燕筝咕噜噜喝了几杯之后,这才感觉浑身都松快了一些。
下方回禀之人叫孙明, 在郭傕时就跟在孙亚身边做副将。李昀见他二人合作日久, 索性依旧将孙明留在孙亚身侧。
孙明打眼看了燕筝几眼,目露几分奇异之色。
虽说凉州允许女子为官,可目前为止,女子在各地官场还是少见, 何况是在这样的战场军营之中了。
“燕大人问你话呢!”孙亚见孙明不言语,忍不住喝道。
这一路来, 孙亚跟燕筝交谈下来, 已经很佩服对方的聪慧跟性情, 如今没了半分偏见。再则他们是降将, 燕氏族人却是早早投靠的主公, 立下过不少功劳,能不得罪也还是不要得罪对方的好。
他是武将又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趋利避害。
孙明这才回神,收敛了神情向孙亚二人各自呈上了一份公文,“这是昨日送来的许县情报,大人请过目。”
燕筝皱眉看下去。
等逐字逐句看完, 燕筝到说不出什么感受。张並竟然许县卫卒许以重利,引他们为钱财发狂之后,直接趁夜在许县无差别屠杀了。一般伴随屠杀,肯定还有肆无忌惮的劫掠、奸/淫等事发生,可这必然是张並跟祝钦默允之事。
这样的疯狂举动, 比主公都要决绝了。
主公因为田地的事,如今虽然也受到不少世家豪族的诟病,可主公杀人都是先列罪状,一件件罄竹难书的恶事昭告乡民,而后光明正大地杀。有部分罪状轻的,只要愿意用田地去换钱,主公也会既往不咎。
总之目前来说,对李氏就算有不爽,可道理上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至于用笔杆子写文章以便日后岁月史书,那主公的新闻部比他们会说得多。
“张並倒是忠心。”燕筝嗤笑道。
千秋百代之后,定然有世人以史书评皇朝事,这张並一定名列奸臣头部之列,这是要彻底自绝身后的名声了。
“大人,他是忠心了,可咱们怎么办啊?”孙明叹气道。
张並跟祝钦以后的下场先不说,可现在他们却是控制住了许县。而且祝钦罪己诏一下,更派了人出使叛军,表示之前皇帝也知道各地屯兵处缺乏粮食。皇帝跟丞相都一日只喝两碗清汤寡水的米粥,大冬天也不用炭火,就是为了把节省下来的物资运送去兵营。
谁知道豫州的那些官员贪婪成性,他们看不上也是普通百姓出身的祝氏,不仅私下截留了皇帝好不容易筹集出来的粮草,还欺上瞒下,不把实情告诉皇帝,这才让事情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现在皇帝也知道错了,而且一怒之下,皇帝情愿背上嗜杀的骂名也要为他们这些求活的人弄来粮食,他这个皇帝做的也算可以了。
下面的底层百姓对皇帝的认知很浅薄,一般除了极高的敬畏外,甚至还会有神化的想法。那就是皇帝是圣人托世,他怎么会犯错呢,果然是下面的人欺骗了他。而且皇帝还为这些穷苦人做到了这个份上,有些人就内心又开始动摇了,自觉齐皇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皇帝。
除开这些人外,许县城外的叛军现在基数也不少了。
一部分确实是被裹挟进去的,或是老家早就无有亲眷,回不回去都行,或是本身就是豫州人,又何谈去别的地方呢?只是身边的人都喊了予我归家的口号,他也就跟着喊,主要还是为了吃口饭顺便合群罢了。
更有一部分纯粹为了野心加入的叛军,闹得越大,自己才越有出头的可能啊。现在皇帝认错了,一番解释后更表示要既往不咎进行招安,肯定被眼前的利益迷惑,动了要归顺的心思。
要是这些叛军不闹了,乱七八糟加起来足足有四五万人可为张並所用,他们驻扎在阳濯县的这些兵马就难以为继了。
若一战不能全功,那凉州也没必要在大冬天跟豫州开战,毕竟还有一个新得的并州也需要派遣兵马暂作镇压防止生乱,得等到田地分好,一切尘埃落定才能腾出人手啊。
孙亚也为难地皱了皱眉。
张並这招诱之以利,动之以情确实好本事。
燕筝心中愈发不满张並。
此人狠辣有,才能也有,更难得忠心耿耿。她并非嫉贤妒能,而是这样的人自然也看得清时事。他呕心沥血,最多也就延续伪齐几年寿命罢了。等主公将几州之地整理好,豫州自然能一战而下。
可就算看得明白,张並还是要竭力维持伪齐运作,为一家之姓的忠义而辜负天下百姓万家之名。
这样的人,燕筝宁可希望对方无有智慧,早早夭亡。
沉默了半刻钟,燕筝忽道:“昔年汉高祖兵困项羽,在项羽军队之外大唱楚歌,因而使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