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完侍女,樨月才走进自己小时候的卧房,空气中还是那股熟悉的香味。她走到房间中央的圆桌坐下,才细细打量起周遭,这么些年过去,这里还是和自己离开时一样,和记忆中的没有半分差别,仿佛时间停留在这里一样。
“你想什么呢,可别说你是故地重游,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云蕖见她一直不说话,就问。
樨月摇摇头说:“说不上多愁善感,就是有些感慨,这么多年过去,这里还和当初一模一样。”
云蕖说:“这有什么可感慨的 ,我们神仙就是这样,斗转星移,月殊日异,岁月在我们这里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罢了。”
樨月点点头,又说:“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现在倒是愿意同我说话了?”
云蕖一听她戳自己的短,脸立刻就红了起来,嘴硬说:“我那是看在姑妈面子上,难得她今天这么高兴,我可不想扫了她的兴!再说了,我是有要事,才同你说话的!”
樨月来了兴趣,问:“哦,什么要事?”
“还不是你交给赤厌的事,他说已经有眉目了,叫你务必去一趟。神神秘秘也不说是什么事,好像我是个外人似的……”云蕖接道。
樨月挑眉喃喃自语道:“怪哉怪哉,若是无事他是不会叫我去的,难道真有其事,只是之前下界已经查探过,并无异样。不行,我现在就去一趟!”
说着起身就要走。云蕖立马拉住她说:“现在这么晚了,你还去做什么,只扰了他的清梦,叫整个炎阳殿也不清静。你不是还会休息几天吗,明天再去也不迟。就是再天大的事情,还有你和你天帝伯伯解决不了的?”
樨月听她这番话也觉得有理,只是现下心底有了事,难免焦急,现在就有些坐立难安了。
云蕖见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好笑,平日里她都是一副老成持重、从容自如的样子,哪里像现在这样。这样看来,要是这样下去她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她总是这样,只要心中有事,晚上就怎么也睡不着,她还以为自己不知道呢,云蕖这样想。
最后云蕖叹口气说:“好了,别再想了,说不定那个臭金乌是消遣你的呢。我近来新学了首静心安神的曲子,我弹给你听。”
说完就取出之前樨月送给她的古琴,择了个小几,盘坐在垫子上,“铮——铮——”调起音来。
樨月看见问起来:“这是我之前送你的?”
云蕖应了一声是。
樨月再问:“取了名字没有?”
云蕖回道:“伏羲,伏羲琴。”
樨月听了笑说:“我看,整个天宫也只有你敢取这么大的名字了。不过,一把琴而已,再怎么取名字也是你的事,旁人管不到你。”
云蕖说:“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你管不着别人也管不着。好了,别说话了,我要开始了。”樨月闻言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四弦一发,寂静的房间里便回荡起恬静的古琴声。她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而有力的手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声在房中响起,声音渐渐荡开,在整个月华宫里飘荡。
琴声幽幽却又涤荡人心,款款而来,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韵味。琴声穿过门外洒满月光的院落,穿过在黑暗中仍显得辉煌的殿宇,闯过月华宫特有的布满萤火的木樨林,带着香味绕进宫殿的每个房间里,滑进仙侍们飘逸的衣襟里,徘徊于清冽的池水中,再到清幽的帘外,悠悠荡荡。
樨月听着只觉得幽谧安然,听着听着直接靠着桌子睡了过去,琴声什么时候停了也不知道。
云蕖见樨月渐渐睡着了,也慢慢地停了下来,轻手轻脚地取了被褥给她盖上,边盖边轻声说:“明明已经很累了,还要逞强……”
给她盖完后,云蕖自己也觉得累了,走到樨月身边找了个位置倒头就睡,有床也不去躺着,从小到大都这样,樨月怎样她就怎样。
夜,就这样静了下来,如铮铮古琴袅袅余音之后,留下一片无边的清静。
翌日清早,樨月早早就醒来,昨夜是一夜好眠,昨夜云蕖的琴声果有成效,所以这天她也是格外神清气爽,看见云蕖还在睡也没有打扰,轻轻把她抱到床上后,自己就出去晨练了一番,再顺道去了一趟炎阳殿。
天色实在是早,东方才出现一线细细的鱼肚白,宫道上也只有零星几个出来上职的人。
樨月绕过来往的仙侍天兵,来到炎阳殿外那堵熟悉的院墙前,四下看看左右无人,就熟门熟路的翻过墙,再慢悠悠地走到后院深处去,在八角亭里择了个位置坐下,就静静的等着,想一想最近的事情,也不去叫人,怕扰了他人的清梦。
才坐下来一会儿,樨月就听见“吱呀”推门的声音,抬头就见赤厌从房中走了出来,正缓缓向她走来,赤金色的衣袍在灰黑的清晨中划出一道道跃动的符文,熠熠生辉,实在是耀目的让人无法忽视。
赤厌边走边说:“神女殿下来了,怎么也不叫人?这要是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