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半月,进宫给母后请安。母后对我各种赞许。
母后向来倒是亲和,但如此这般,叫人好生奇怪。正巧有嬷嬷过来禀报,询问欣王妃之子周子平今日上树被查,如何处置。
母后忽然严厉起来:“龙子龙孙天家血脉,岂容有失?底下人看护不力,跟随的小厮杖二十,撵出宫去,永不再录用。服侍的丫头,撵出宫去嫁人。欣王妃教子无方,禁足一月。平王子祠堂罚跪,面壁思过三日。”
众人求情,欣王妃方改为申斥。
母后转头对紧张不安的我说:“嫣然,宫中诸事繁杂,一个不在意,便会生出乱子来。皇子们心性活跃,若是照看的人不周到就容易出意外。如今,你们已经成亲,子言我就交给你了,有你,我放心。”
我常听子言说起母后行事,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很少发脾气,是宫中出了名的温和大度之人。
母后今日这一番动静显然不是她的风格,言外之意如此明显,只差直接告诉我如今不同过往,携夫到房顶这样的事最好是不要再有了。
府里的事这么快就传到了母后的耳朵,再没有别的可能。
只是以母后的精明,如此轻易地将柳绿推至台面,明显是担心多过计较了,儿子的妥帖排在了第一位,做母亲的才会如此慌乱而不得不借题发挥旁敲侧击。
我若寻机罚了柳绿,驳了母后的情面不说,也显得自己过于小肚鸡肠,但若由着世子府的点滴如此迅速地就飞出院墙进了皇宫,那也是我寒嫣然这个世子妃太纵容了。
过于苛待,伤人伤己。若没有规矩,也不成方圆。
只要拿捏得好,母后、柳绿和我都会皆大欢喜。
“可恶。”喜妹气得跺脚,“我去找柳绿。”
“如今不同过往,你代表我,轻易说轻易动,都易犯错。你罚了-个柳绿,还会有柳红。罚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那我也要淬她。世子府的叛徒。”
“她本来就是母后的人,否则当年子言就能让她出府。倒是你我,以后都该谨言慎行些才好。”
母后敲山震虎,我直捣黄龙。
过了一日,我令人请来柳绿。
“谢谢柳姑娘。”屏退左右,我向她行礼。
她又是羞愧又是惶恐,索性直了脖子,硬生生地说:“是我告诉皇后娘娘的。若世子妃要罚,奴婢并无怨言。”
“我为何罚你?多亏你提醒,才不致铸成大错。若是你今日不说,我一直不知,将来也总会有人在母后那里胡说八道,那样的话,倒一定会让我和母后之间生了嫌隙。只是以后你若发现不妥,我更乐意……你直接告诉我。毕竟世子府,你我荣辱与共。就算我一时不能妥当处置,也最好先让子言做主。”
一味听取告密,自己辛苦不说也是纵容属下不走正途。
全盘否定也是不妥,只需明确喜恶,树立公开和私言的标准,不轻信告密者,不偏私被告人,久而久之,自然而成一股正气。
柳绿跪下磕头。
“谢世子妃饶过。柳绿知错,愿意留在世子府,尽心服侍,再不多嘴。”
柳绿是否就此心悦诚服暂且不知,母后那里却不可就此放下。
她担心自己唯一的男丁没错,我和她本就同气连枝,都视子言为珍宝,如何让她知道我的心意,也知道我此举并无大碍,真正能够放下心才是正理。
想了好几日,仍没有万全之策,但解决此事宜早不宜晚,决定冒险一试。我问子言:“你可信我?”
“自然。你我夫妻二人同心,你要为夫做甚,只管吩咐。”
我在子言耳边低语,只说要如此行事,不说理由。子言频频点头,他只当我想在母后面前露一手。
好吧,由得你这么想。
又到进宫给母后请安的时候了,我和子言特意换上母后喜欢的明黄吉服。
左掌的伤疤早已浅淡,我却找出母后那年东湖家宴所赐的手饰戴上。
远远地看见母后在园子里赏花,子言在前疾走几步,我慢慢地跟在其后,他回过头正欲说话,没留心脚下石子,一个踉跄侧跌出去,意外撞上了站在一旁端了茶盏的宫娥,众人惊呼。
我一个飞身闪于子言身前,单手托住他,扶他站稳,另一只手接住落下来的茶盏,递给惊慌失措的宫娥。
子言苦笑。“这是意外,我……”
“知道。若是跌碎了茶盏,这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在他耳边小声说。
“你看你。”母后又是担心又是吃惊,“这么大的人了,走路也不仔细点。”
“让母后担心了,是儿子的不是。”子言诚心认错。
母后似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我的手。
“有嫣然在,我不担心。”
母子俩唠着家常。
子玉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知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