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眼巴巴想来贺寿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他索性一概不见。
外头送的贵重礼物一概不收,各色寿面寿桃等物不好回绝,皆放在外面,由负责的管事统一收集了,以各自名义分批散去城外贫民区接济。
除汪扶风帮忙准备的几样寿礼外,秦放鹤果然做了五道菜,分别是红烧肉、蒜蓉糖醋虾、酱素鸡、爆炒脆时蔬,外加一个胡辣汤。
菜之五味,无非酸甜苦辣咸,上了年纪的人味觉嗅觉退化,偏爱重口,但仍要控油控糖控盐。而董春有胃病,也不好吃太酸太辣的,故而秦放鹤思来想去,加了个胡辣汤。
胡辣汤有辣味,但因用的是胡椒,偏暖而少刺激,肠胃不适的人吃了也受用。
说起来,此时胡椒价比黄金,若非汪府厨房支援,单失败的那两次,就够让秦放鹤荷包大出血了。
依旧是董苍迎客,奇怪的是,这次他虽然明晃晃的对秦放鹤带菜来的行为透出不屑,可竟一点儿不好听的都没说,基本礼仪也到位了。
太过反常,活像被人夺舍,惹得秦放鹤多看了好几眼。
汪
() 扶风私下里跟秦放鹤偷着乐,“不知道吧?前儿董夫人把他给揍了,阁老知道后,只说了一句。”
秦放鹤忍俊不禁,“哪一句?”
“打得好。”
“噗……”
董春固然溺爱儿子,但知子莫若父,对董苍的混账也门儿清。可好容易养了这么大,若要教训起来,他也下不去那个手。
但董芸下得去。
正好姐弟俩前阵子又拌嘴,董芸便借机拿马鞭子将弟弟抽了一顿。
该说不说,董苍虽然混帐,但有个天大的好处:不跟家人动手。
所以虽然被董芸打得满院子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嘴上骂骂咧咧,还真就硬生生挨下来。
董苍转头就找爹娘告状,奈何老太太只听董春的,董春说打得好,那就是打得好。
说到底,能办此事者,除董芸不做他选。
但凡换个人,都能被说成是目无王法,殴打朝廷官员,董苍非但不会长记性,没准儿转头就会报复。
经此一役,外头的人固然看了笑话,可有心人却觉得这是董阁老授意,全家上下做戏表态给外头看:
依董苍的狗脾气,在外得罪人是迟早的事,或许早就得罪了,但单纯些微小事,非但不足以扳倒董春,甚至连想给董苍难堪都不够格。
然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董苍继续这样招摇下去,早晚有一天……
可恰恰就是这个时候,他们自家人动手了!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而之后,董苍也确实收敛了!
这么一闹,原本有气的跟着骂痛快,自然就消了。
甚至转头天元帝也听到风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董春道:“阁老,虽说是儿子,终究也是做父亲的人了,有什么事不好说的,偏要动起手来。”
董春便当场告罪,又自我检讨,说是自己教子无方。
“……他也该吃个教训。老臣年纪大了,有些事顾不上,内子又素来溺爱,指望不得。常言道,长姐如母,也算她尽孝了。”
天元帝听罢,哈哈大笑,却又赞他会教孩子。
在他看来,董芸一个外嫁女却仍敢鞭打弟弟,而在外嚣张的弟弟还真就乖乖挨揍,当爹的还真就不偏袒,恰恰是家庭和睦、治理有方的体现。
从前的事情,便都这么揭过了。
今天是寿宴,比较随意,几个女婿、儿媳也在,庄隐也带着翰林院的徒弟来了。
众人亲眼看着秦放鹤掏出菜来,神色各异。
听说是他亲手烹饪之后,众人的惊讶之色便更浓了。
董苍非常小声地哼了声,在后面暗搓搓道:“哗众取宠。”
话音未落,董芸就嗖一下看过来,董苍瞬间闭嘴,觉得身上好似也火烧火燎地疼起来。
这疯婆娘!
董春看看那五道菜,多红棕油亮,且一路裹着棉套子来的,仍冒热气,与董府厨子们做的一色清淡软烂都不相同,倒真有了几分兴致,“自己做的?”
秦放鹤点头,“是。”
“君子远庖厨,怎么爱弄这个?”
“学生以前家里穷,少不得精打细算,又馋,想吃得好些,”秦放鹤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来二去,便练出来了。”
这话一点儿不差,毕竟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的起点都够低了,若不精打细算,绝对能营养不良饿死了。
董春嗯了声,竟很给面子地让他帮忙布菜。
放着自家大厨精心烹饪的菜肴不动,却先尝徒孙的,无论从哪种意义上来看,都很能说明董春的态度。
秦放鹤忙上前,将每种都夹了些,又舀了小半碗胡辣汤。
董春挨着吃了,点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