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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识是春末,几经周折的此时却已经是盛夏了。
孟东杰不知道在哪里弄了只小黑猫,看样子也就两个多月大。四只小白爪支撑着通黑的身子,眼睛溜溜圆小舌头粉嫩嫩的。孟东杰怕小猫抓到人,担起了给小猫剪了指甲的重任。小猫黑很聪明,每天都会按时接乔月瑶回家。若是乔月瑶有事下工晚了就会让它先回去等着,而它就趴在小土屋的窗边等着它的女主人回来。小家伙儿让本就不无聊的小生活,又添了些新乐趣。
早上出门前孟东杰交代了乔月瑶,路过街口的时候买些辣椒回来。孟东杰昨天特地跟房东奶奶学了些炖鱼的方法,今天晚上他要试试。买辣椒的时候正好旁边的摊子是卖竹篓的,挑了一个鱼篓正好给孟东杰用。省的每次都用草绳穿鱼,挂的满身都是鱼腥味。乔月瑶扛着鱼篓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满是鱼汤的鲜香味道。大馋猫抱着小黑猫寻着香味跑到席棚,掀起锅盖捞了一块鱼肉扔进嘴里,好烫好烫好香好香。
把小黑猫放在地上任由它自己玩耍,乔月瑶径直向河滩走去。孟东杰在石头边鼓捣着今天下午刚钓上来的鱼,看样子又是满载而归。
孟东杰忙着收杆,乔月瑶就坐在一边帮他洗鱼。这些鱼都要洗干净,等到晚饭过后送到小饭馆做腌鱼用的。附近的小孩陆陆续续来到河边,乔月瑶与孩子们玩起了老鹰捉小鸡,她好像天生就是个孩子王。
孟东杰收拾完一切,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乔月瑶与小孩子们追逐打闹,很久没有这种踏实惬意的感觉了。
父亲生前也经常带他们去河边玩耍,总是与他分享钓鱼的经验。有时候钓上来的鱼父亲也不认得,就会叫他扔回河里放掉。在孟东杰眼里,父亲高大的肩膀上总能同时扛起他们兄弟二人。
孟东杰的父亲孟禄是地方军的拳脚总教头自己还开了家武馆。孟东杰的母亲刘氏非常漂亮,在八月十五那天去庙里进香遇到了火灾。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两个多时辰才熄灭,烧到最后整个寺庙都塌了最后连一具完尸都没能留下。自那以后没多久,孟禄就染上了福寿膏。谁成想这东西一沾染,不仅是倾家荡产更是负债累累。刚开始的时候父亲只是说这东西止疼,可以治好年轻时受的伤。但没过三个月整个人就开始成天浑浑噩噩,以至于不能正常的去军队教学最后被辞退了。再后来家里的积蓄没了武馆也开不下去了,孟禄干脆就什么都不干了就成天躺在床上吞云吐雾。没了收入来源就将武馆低价抵押了给了福寿馆债主,而后家里的糟糕情况便一发不可收拾。没钱了就变卖家产,家产卖没了就抵押房契,最后年仅16岁的姐姐也被他给卖给了一家大户做丫头。姐姐走后父亲在犯瘾时还常常懊悔,倒不是因为思念女儿心切,而是因为后来妓院老鸨找过来答应可以多给他十三两银子。家里最后实在是没东西可卖了,就开始经常断粮。孟东杰为了省出一口吃的可以让年幼的弟弟吃饱,自己经常挨饿。个子本来就不高的他,饿的骨瘦如柴。最后只能用父亲教他的钓鱼手艺来维持糊口,但也常常是刚卖了几个铜板后就被父亲给抢走了。乔月瑶手里的那把刀都是姐姐被卖时偷偷带走的,要不然恐怕也剩不下。直到很久以后姐弟三人团聚,那家传的短刀才又给了孟东杰。再后来孟禄不知道被哪个债主给打死在了福寿馆门口,孟东杰却连个买草席子的钱都没有,只能跪着求着几个好心的街坊大叔把他爹给随便埋了。直到去年孟东杰赚的钱多了些,才又领着弟弟返回老家给孟禄立了个石头碑。
孟禄被打死的那年孟东杰才十一二岁。父亲没了,孟东杰就领着弟弟四处投亲,那些曾经与父亲相交甚好的亲朋好友此时都已经躲得他们远远的。两个孩子只能睡在大街上,后来被一个远房的叔叔给送到乡下的一个土地主家里做长工。据后来听说土财主是给过了钱的,但他们兄弟二人却没收到一文。
到了乡下简直就是噩梦的开始,那时孟东杰才明白:其实人性才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在乡下日子里吃的苦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孟东杰每天不等天亮就得起来喂狗喂猪喂牲口。抱柴挑水生火,喂鸡鸭鹅。秋收季节因为要到地里查看庄稼,每天还要起的更早些,而且半夜还得出去巡更。有一次遇到了几个偷粮食的,被打了个半死绑在树上。若不是遇到了其他巡更的大哥,夜里估计就得被狼给吃了。最受苦的是冬天,东家给的旧衣服不仅不能御寒而且也破糟的可怜。一年到头也就两件褂子,但他也都省了下来留给了年幼的弟弟穿,自己却穿着两件单衣。下雪的时候,他要抱着个比自己还高的大扫把扫雪。
本以为有了落脚处可以温饱,但也是经常食不果腹。东家有吃剩的东西就倒在桶里,若是没有就得出去自己捡米穗。而且地主家的老太婆子对他们也是非常的苛刻经常非打即骂,就连用锥子也常有的事。有一次弟弟因为太饿,偷吃了地主留给黑狗的一个鸡蛋,结果被地主婆子给打的一只耳朵流了血听不到声音。自那以后落下了一只耳聋的残疾。而孟东杰则是在地主家门口跪了一夜求情,弟弟才没被扔出去。倒不是人家发了恻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