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程九并未与赵夫人多聊。
程九不知道在她和顾明远在办公室的时候赵行烨母子二人聊了什么。但赵夫人一路上都不曾开口，仿佛沉浸在刚刚的场景中，思索着儿子对自己的嘱咐。
顾明远同样陷入了沉思：程九与赵行烨的口径出奇地一致，均指认是李三所为。顾明远其实心里也很清楚，上次他在码头查走私，李三是第一个坐不住的。退一万步讲，即便青龙堂真走私烟草了，军政处说白了也并不能拿他们怎样，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并非只有程九一人知道。
而李三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按常理来说，对于这种事，若真是赵行烨做的，李三这种下属应当第一个出来顶包的，谁能料到他把自己的少东家出卖了。这若是被赵天虎知道了，他在青龙堂还混不混了？
顾明远一个人想不通，他走进了关押赵行烨的房间，示意看守的士兵出去。房间内二人面面相觑。
赵行烨仍在遭受毒瘾的折磨，却还是强装镇定。
“说说吧，是怎么沾上这东西的？”顾明远尝试以此作为突破口。
赵行烨却强忍着不说：“我说了，走私的事不是我做的，我是青龙堂的少东家，若真是我做的，我还怕你真杀了我不成？”
见二人的思路居然出奇一致，顾明远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没想到赵兄脑子还清楚得很。说白了，这跟我想得一样。只是我想不通，若真如你们说的，一切都是李三的设计，那他害你们做什么？”
见赵行烨不说话，顾明远继续展开联想：“等现在的老一辈都拿不动枪了，不出意外的话，你就是青龙堂的下一任主人。李三也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他得罪你意欲何为啊？”
莫非……顾明远好像真带入了：“李三有儿子吗？”
“没有。”赵行烨咬紧牙关，一口回绝：“他连老婆都没有。”
顾明远轻笑一声：“赵公子，我说，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没老婆怎么就不可能有儿子了？”顾明远想了想，还是没把私生子三个字说出口。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他有没有儿子我能不知道吗？”
赵行烨本就难以忍受，顾明远却一直在他耳旁讲这些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赵行烨丧失耐心了：“长官，您还有事吗？”
赵行烨不回家，一是下定决心要在这里戒掉大烟瘾，二是怕赵天虎若是得到消息突然回来，见到他这副样子肯定把他的腿打断。
顾明远却若有所思。史书上，凡是大臣叛乱，必定是生出“谋反”之心，觊觎皇权。李三做了这么多年李三爷，此时夺权顾明远实在想不通，总不能是活了大半辈子，事业心突然觉醒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想拥护新人上位了。
而这位新人究竟是谁呢？
顾明远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便下令叫白浩去查：“去，把李三常去的青楼、娼妓坊、戏院，哪怕酒店都不放过，一家家给我查。”
“我要知道跟李三说过话的所有的女人。”
白浩得令去做。顾明远又猛地想起，叫住白浩：“今天中午朝程九的车开枪的，是谁的人？”
白浩不做声，他低下头不敢直视顾明远的目光：“铁板一块，没问出来。”
顾明远瞪了他一眼：“我去审。”抬腿要走。
白浩却停在原地：“人……人被青龙堂的带走了。”
顾明远生气的同时感到莫名其妙：“什么时候警察局抓的人能让青龙堂带走了？谁带走的？”
“是程九爷的手下！他们说人是冲着程九爷来的，他们要带回去亲自处置。我想这也有道理，就让人带走了。毕竟的确是冲着他们去的……”
程九爷的手下，顾明远脑海里过了一遍，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