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晚上的戏,顾莘莘又跑来搅和一场,也终于到了他这个当事人斩断乱麻,收网之时。他脸上不见一贯的淡漠,径直开口问谢文龙:“怎么不可能?当年之事,是不是你心里不清楚?”
“不然,找几个知情人问一问?”
“或者你说说,当年你跟将军在怎样的场所认识,小楼,几层楼,楼什么颜色?可有种树栽花?”
“将军那会头发散着还是束着,逃入柴房躲避,柴房有多大,追兵多少人?”
“小队还是大队,问了你什么问题,你如何回答?”
“将军走后是步行还是骑马?”
……
谢栩的问题一句紧接一句,越逼越紧。
早说了,要拉谢文龙下水,他有的是办法,即便没有那小女子的帮忙,谢家人也休想讨得好去。
而这连环套似的发问下,谢文龙哪能招架,他本对过去的事就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只晓得个大概,为了糊弄季总兵还扯了不少慌,如今要一本正经细枝末节的核对,哪里回答得来,只怕没回答
几个便处处是纰漏了。
谢文龙额上渗出了薄汗,陈氏跟谢守德也心急如燎,赶紧想法转移话题。
可还不等他们开口,谢栩冷笑,“就你这反应,还去过边疆?”
他猛地一挥手,“谢竹,请几位知情人过来!”
山谷入口果然候着几个人,闻言过来朝总兵大人磕了个头,然后道:“小民乃谢府已离任的教书先生,谢大少爷九岁之前都由小民教导,小民日日陪伴教导,不曾见少爷去过边疆。”
第二个人下跪,“小民乃是过去府上的厨子,前年母亲病重才回的老家,对府里还是熟悉的,少爷儿时都在府上,每顿膳食还是小民准备的,不曾去过边关。”
第三人下跪,“小民不是谢府中人,却跟谢府在一条巷子,日日看着谢府人进认出,谢少爷儿时并未出过远门,五六岁时还跟对面巡守的儿子打过一架,整个巷里都知道……”
……
证人越来越多,谢文龙额上汗涔涔而下,陈氏夫妇的脸也绷不住了,谢家人自认为对府里上下三缄其口,却哪里料到谢栩竟找到过去离任的家仆,关键是,这些人的证词都是真实的。
季总兵的脸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大喝,“够了!你们还要蒙我到几时!”
武官发起怒来,浓眉拧起,双眸瞪大,表情狰狞,震慑力十足。谢文龙的心理战线终于攻破,顿时扑倒在地,“大人恕罪!”
儿子都招了,娘老子强撑也没用,证人们只会越说越多,越显得谢家人的不堪,谢守德跪倒在地,惶惶下竟不知该说什么,只用额头触地,倒是陈氏抢在前面,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拉,“大人!大人恕罪啊!这事跟老爷无关,是我……”
“过去老爷太忙了,五六岁时县里老发洪水,他时常一去两三月,都是我一个人照顾府里,龙儿有没有去过外地,他并不太清楚……这次的事,也是我想给龙儿找个前程,所以才教孩子的,老爷真的不知情啊,他是被我骗了!”
陈氏不断磕地哀求,华服美钗在泥地上蹭成一片脏污,“大人要罚就罚我吧,是我吃了猪油蒙了心……”
陈氏连哭带求,只差没上去抱着总兵的腿!
谢守德久久匍匐在地,故作羞愧,“大人,卑职惭愧,可小儿对大人的衷心天地可鉴,夜里遇险,小儿为了救大人,负伤浴血也未有半点犹豫,还请大人看在这份上,饶了小儿……”
一家子哭的哭,求的求,闹了好半天,季总兵终于道:“好了!”
这就是闭嘴的意思,谢家人顿时全都禁声。
季总兵吓完谢家人,看看谢栩,“你愿意的话,收拾东西,跟我走。”
当年的小恩公既然是这小子,他自是要带走。
那边陈氏竟还不甘心的抽抽噎噎的问,“那……龙儿呢?”
季总兵狠瞪了她一眼,吓得陈氏往后一缩,谢守德也是瞪了老婆一眼,事情到了这份上,季总兵没追究就算开恩,还想得好处,便是得寸进尺了。
可季总兵阴着脸半天,对谢文龙说:“你自去匀城报到吧。”
季总兵当然气恼谢家人欺瞒冒充,可昨天答应给谢文龙的委任书跟推荐信已连夜让人送了过去,再收回怕是麻烦。况且,谢家人虽骗了自己,但昨夜谢文龙的确为了护自己而受伤。
最重要的事,他虽然给了委任,但那位置也不好做,基层吃苦是必然的,更关键的,还有他的人盯着,但凡出半点错,他可饶不了他。
是以这个安排看似是给了谢家好处,实际上还说不定呢。
可谢家人哪里想得到,还以为季总兵真的开恩,又齐刷刷跪下来,不断喊:“谢大人!大人宅心仁厚!”
谢文龙更是万没料到,受宠若惊,拼命磕头。
等起身他再看向谢栩,见总兵跟谢栩正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