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托盘这一线索,当时就谢守德跟谢守义的互动来看,能瞧出是谢守德要联合谢守义做某种事,谢守义并不情愿,他固然胆小,但良心未泯,如此抗拒,说明此事必定极不道德,甚至极为严重。
谢守德便严厉呵斥他,强迫弟弟答应,为了说服弟弟,拍拍弟弟的肩,还着重点向弟弟衣襟处的补子,然后再指向西北角。
西北角……方位很明显,紫藤小院就是院内的西北方,多半与谢栩有关。
从他露出的厌恶乃至愤然的表情来看,很可能是他正为了谢栩的某事焦躁恼怒,所以向弟弟抱怨甚至发脾气。
而画面里某个字眼,谢守德着重强调说了三遍,看口型似乎前一个字读“bao”
这个读音的字很多,是抱?还是保?包?报?
“bao”什么?”
再联合谢守德意味深长地指指弟弟的衣襟,一切就说得通了。
当时,谢守义穿的是官服,谢守德点点弟弟的衣襟,看样子并非随意指,是用力且很准地指向弟弟衣襟处的补子。
凡为官者,官服上必有补子,
分为文禽武兽,譬如文官一品绣白鹤,一品武官绣狮子,而谢守义身上的补子,是个七品鸿鹄。
这是不是暗指谢守义的地位或是作用?
谢守德为从六品官,比弟弟高两级,是个地方武官,而谢守义官职略低,却是个七品县丞,县丞看着只是辅助县令的文官,作用并不简单,从管理文书到户籍征税、水利、缉捕,都有直接管辖权,甚至有些民间纠纷,亦可直接裁决,无需交由县衙。
谢守德一阶武官不好干涉城内内政,县丞却可以,要抓人也简单,随便捏个借口,就可以派自己的官差上门!
所以,真相出来了。
他们要报官捉拿谢栩!
事情到此便不难推算,许娘暴毙,大房夫妇本就怀疑在心,加上谢柳柳一事后,二房对谢栩的愤恨推到了极点,必定会去煽风点火……新账旧账一起算,大房这次绝对要下大动作。
而更关键的是,这些年因为“平南侯”爵位之争,大房早就想除掉谢栩,干脆借这个机会,小题大做,一劳永逸。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但平白无故杀人,谢家人面子上做不出来,他们一定会强安一个罪名给谢栩。
至于安什么,那就随他们想了,只要能自圆其说,将人送去法办便冠冕堂皇。
倘若谢栩真被抓走定罪,那衙门是什么地方,但凡当权者叮嘱衙役“重点照顾”某个对象,那个人绝对会在里面被严刑拷打,受各种折磨,生不如死……
顾莘莘想到这头都大了。
妈的,你们这么整太尉大人,是逼他彻底黑化啊!
老子跟着你们谢府,真倒了八辈子血霉!
漆黑的夜,似浓墨被渲染开来,一弯月牙挂在天上,从云层中探出凉薄的微光,入了冬,风刮到脸上生疼。
顾莘莘跑了好久,终于到了紫藤小院。
深更半夜,谢府上下都进入了睡眠,加之入了冬,夜半格外冷,呼气都是白雾,不光紫藤小院门口的守卫,就连府里其他守夜的奴才都偷懒回去睡了,所以一路都没人察觉顾莘莘跑了出来。
毕竟是来通风报信的,大门她不敢走,怕引人注目。
于是她绕道了紫藤小院后面,看向那高耸的墙。
想着顾璇这个身躯曾经在武将世家里打磨过,那会不会传说中的轻功?
顾莘莘一脸期待的踮起脚,按武侠里说,气沉丹田,运气往上,然后提气纵行,飞入制片屋里!
事实证明她想太多,轻功可能只是武侠里的传说,这具身子并无任何轻盈飘逸感。
顾莘莘认命翻墙,好在后院的紫藤蜿蜒蔓延,入冬落叶,成灰褐色的光秃秃,但枝干仍十分茁壮,主干几乎有孩童腿粗,沿着那墙弯弯曲曲直伸到后院里。
很好,那就爬藤吧!
顾莘莘抱着藤,手脚并用,哼哧哼哧往上爬,眼看终于翻过高耸的墙头,喜不胜喜,站在墙头正准备往下跳时,又是一愣。
大概是前几天
一直下雨,那墙角地上一大滩泥没干,路湿泥滑,这么高的位置,跳下去绝对摔跤,轻则擦伤,重者骨折。
顾莘莘想了想,便解了自己厚外袍往下一抛,那衣服在风中展开来,扑到地上,像一摊散在地上的毯子。有柔软的垫物,跳下去就没事了。
顾莘莘放心往下一跳!
“啪!”安全落地!
“完美!”顾莘莘打了个响指,还未来得及庆贺,转身就见一双瞪着的大眼。
小书童就在她后面!撞了个及时!
小书童谢安这一刻是震惊的。
一个女人就在他面前,躺在一堆不知是毯子还是棉花的玩意上面,歪靠着,头发微乱,衣衫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