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李惜音在电话的另一头长吁短叹。
钱絮言尽于此,“也不必太妄自菲薄。”
习惯了李惜音以弱者身份自居,钱絮没有想过第二天,她竟然能在赵天集团的办公室看见她,她打扮得还挺出挑,在一群求职者当中有几分鹤立鸡群,她化着精致的妆容,完全不像是昨晚还在叫嚣着“自己不行”的女人。
她穿着水蓝色的衬衣,眸光却不比以往更为柔和,反而有几分不经意的锐利。
她从赵天集团的大厅看见了自己,便也顾不上她们之间的隔阂,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胳膊,“絮絮,我听说你们公司在元旦之前会招一波人,我就来你们的人事部面试了。”
“刚刚一面的时候我好紧张……”她一手捂住胸口,作出担惊受怕的样子来。
“我想着,我之前在纽约,你在俄亥俄,没能当上同学很是遗憾,”李惜音眉眼弯弯,笑容极尽友善,却将她挽在了原地,“于是私心想着要是之后当上同事就好了。”
“你确定?”
按理说,作为公司的执行者之一,钱絮理应客观公正对待每一位求职者,她不应该对hr的下级下达任何有偏向性的指令。
不应该越级决定李惜音的去留。
可她却发觉,对于自己和李惜音或许成为同事的这件事并不好受,甚至于有些排斥,想要动用自己的私权利让她换一家公司求职。
可这样一来,自己和那群高高在上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发觉,就算自己嘴上说着不介意她那些越界的提问,但心中已然泾渭分明,颜莉是自己的好友,如果她愿意回国并且回到自己的身边发展,她估计已经当场开始庆祝——
可李惜音与之不同。
到底是每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Syline,你是真的想要来赵天工作么?”
“絮絮,你怎么会这么问,那我还好奇你为什么来赵天集团呢,”李惜音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皮,她在国外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活跃,似是在“回敬”自己刚才说过的话,“难不成是打算扶持一下赵天的人工智能版块,想要之后和沈祈抗衡?”
她说完这句话,貌似立马认识到她的失言:“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在你面前提起沈祈的。”
“无妨,”钱絮意识到从这一刻开始,她们到底是无法轻易站在同一面了,就算自己是个烂好人,也不见得没有自己的私心,从她不知轻重在别人家公司,冒着自己为人随便议论的风险,仍然要说这种主观臆断的话,接下来她没办法与李惜音共情了,“人工智能是块大蛋糕,沈祈能分,我们也能分,在商言说,我希望你不要代入太多的个人情感。”
“是我说错话了。”
李惜音小声啜泣,生怕路过的人不会围观似的,“明明我知道你和沈祈过去的事,你有多可怜,他离开得又有多绝情……”
钱絮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爱卖惨,但她不知道的是“卖惨”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利器,有的时候还会主动地怀揣着“善意”特意为自己“卖惨”,生怕自己在赵天集团过得太顺了吗?
“可怜?”
钱絮不介意重回了她口中的字眼,“这是你喜欢用的词,拜托不要来形容你之前的一位老朋友。”
“我想你来应聘这个岗位之前,或许也应该学习一下如何别在职场上‘口无遮拦’,”钱絮的语速极快,看上去已经不再将往日情分放在眼底,“陈述事实可以,但妄自推断、扭曲事实我很不喜欢。”
如果李惜音在留学圈子里对自己和沈祈的感情一知半解,故而说出这些话来,钱絮仍然不至于怪罪她;可她分明听过自己的陈述,对此一清二楚,却偏要让自己深陷“受害者”的泥潭。
而自己接下来在赵天集团的每一步发展,都可能蒙上一层“报复前男友”的阴影。
李惜音还欲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太心疼你了。”
钱絮只觉得可笑:“心疼我,却希望我被推上风口浪尖?”
这是公司的潜艇,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钱絮很难理解自己的朋友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在这一时刻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
每个人都有黑历史,但她的过去,她的伤疤,被人有意在公共场合提起,原本几个老高管底下的职员对她并不服气……而李惜音说这些,只会加剧这些人对自己的不满。
李惜音好像已经知道自己在钱絮这头的印象难以改观了。
她羡慕钱絮,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恰好幸运地遇见落难的沈祈,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这么快从一段感情中走出来,胜任一个令她遥不可及的职位。
难道钱絮身上真有什么无法言说的魅力?
不见得。
她自认为无论是学历、外表,还是内在人文素养,她都不比钱絮要差。
只不过,她从来没有和钱絮一样的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