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自己也知道灵邪回不来了不是吗?”
“你让我说我是灵邪,是希望我骗你?还是希望你能永远将自己骗下去?”
凌汐池苦笑了一声:“好吧,我是灵邪!”
她看向了叶琴涯,却发现他的神情并没有半分高兴。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看吧,其实你并不相信,我说我是灵邪,你的心里可曾有过半分喜悦?”
叶琴涯全身晃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极度扭曲的表情,那表情说不出是恐惧还是绝望,或许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他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的恐惧,还是当他发现连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再继续骗自己的绝望。
他不知道灵邪已经回不来了吗?
他真的不知道吗?
还是这仅仅是三百年来他为自己编织的一个梦?
一个能让他有勇气继续活下去的梦。
否则他不知道他要如何捱过这漫长无期的三百年。
可梦终究是梦啊。
梦是会醒的。
就在这时,只见凌汐池的手一抬,凝聚真气,轻唤了一声:“龙麟箭!”
随着她的动作,一道青光在半空中一闪而过,带着腾腾杀气直朝他而来。
叶琴涯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传来咔嚓一声,像是什么碎了一地的声音,他下意识的一抬手,龙麟箭便轻易的落在了他的手中。
箭上杀气尽消,一股柔和的力量透过箭身传递到他的手上,温柔得好像情人的抚摸。
他用手指摩挲着龙麟箭上那繁复的龙纹,脸色更加难看了,苍白得好似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手也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抬头望向她,问道:“这支箭是?”
凌汐池挣扎起身,萧惜惟拉住了她,她扭头冲他摇了摇头,示意无事后,萧惜惟方才放开了她的手,转而将她扶了起来。
两人走到了叶琴涯的面前,凌汐池的视线也落在了龙麟箭上,说道:“这支箭是灵邪当年打造的,是她为你准备的,它和你一样都被封印了三百年,灵邪曾亲口跟我说,她希望永远都没有用到这支箭的机会。”
叶琴涯的眸子猛然一抬,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说道:“你说她亲口跟你说的?”
凌汐池看着他,痛心道:“她当初学了轮回之花后,从里面悟到了一个阵法,名叫游心太玄,她指引我进入了那个阵法中,告诉了我当年的真相,你知不知道,当初她选择死在你剑下的时候,用秘术将自己的一缕执念留在了邪血剑里,这三百年来,她其实一直陪在你身边啊!”
叶琴涯仿若五雷轰顶,抓住龙麟箭的手剧烈颤抖。
凌汐池带着哭腔道:“她想让你好好活下去啊,她从未怪过你,可你做了什么?她看着你一日比一日失望,一日比一日疯狂,她是对你太失望了,最终才选择彻底消散于这个世间。”
一行泪从叶琴涯的眼角滚落出来。
凌汐池问他:“你苦心积虑要她回来,她回来做什么,回来看你变成一个人见人怕的魔头吗?你可还记得灵邪当初的模样,可还记得她当初为何喜欢你,为何要嫁给你,你又知道灵邪她真正的心愿是什么吗?”
“她是那么善良的人啊,看着你因为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你知道她有多痛苦吗?她爱的是当初那个善良的叶琴涯,而不是现在的你,你知不知道,灵邪她已经不爱你了!”
“两个人在一起,是互相成长,是让彼此成为更好的人,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只有苦痛,那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你没有成为最好的人,又如何奢望她回到你身边!”
“你现在要用我来复活她,凭什么要用别人的生命来成全你的爱情,我也有我深爱的人,我也有我不愿分离的家人,那我是不是也要变得和你一样?”
凌汐池每说一句,叶琴涯的脸色便惨淡一分,握着箭的手捏得咯咯作响,一股股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了出来,很快将箭身染得通红。
这时,他像是再也抓不住龙麟箭,手一松,龙麟箭笔直的垂落在潭水中,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叶琴涯慌忙埋头去看,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龙麟箭发出澄澈如水一般的青光,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眸光逐渐变得悠远。
他好似又看到了那一双眼睛。
那是三百年前,少女清澈的眼睛。
青石板路上,小毛驴的蹄子滴滴哒哒,四野山花烂漫,天空蓝得纯净,明眸皓齿的少女倒骑在毛驴背上,手中拿着一支短笛正在吹奏,小黄鹂在她身畔起舞,她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比黄鹂儿的歌声还要悦耳动听!
在前方牵着毛驴的白衣男子扭头看她,嘴角露出一抹笑,说道:“小邪儿,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少女吹笛的手一顿,笛子在指间一转,身姿高高跃起,裙裾在半空中飞扬,她就像一朵花一般落在他的身侧,一脸豪气干云:“自然是喝最烈的酒,杀最恶的人,看最美的风景,平最不平的事,爱最好的你!”
白衣男子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为什么觉得我最好?”
少女扬起了小脸:“我不管,我喜欢的人当然是最好的,我说你最好你就最好!”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不告诉你。”
“可我想知道。”
“嗯,大概,也许,是见到你的第一眼吧。”
“那……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山河无恙,人间安康,以及……和你白头到老!”
叶琴涯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原来三百年的他是这个模样,原来他也曾拥有过最灿烂的阳光。
是不是就是因为曾经的阳光太过灿烂,所以才会注定之后的三百年他堕身黑暗,日月无光。
那个时候的灵邪那么好,那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