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除了黄狐,没有人知道她死了。
黄狐这许多年,给她叼过山鸡、野鸭,陪伴在她左右,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黄狐坐在她的身边等着余婉婷醒过来,却是等了六天,七天八天九天。
从日出到日落,黄狐一直在等,直到它累了困了饿了,趴在她的身旁,在梦中与她相遇。
她们在梦里嬉戏打闹,相互陪伴,又相互依靠。
直到山体滑坡,把这一人一狐的尸体永远的掩盖在深山地底,他们长眠于此,直至天地轮转,河流不息。
过了几百年,或许是几千年,他们之间相互陪伴相融以沫的诚挚信念,形成了这样一种奇形怪石,实际是黄狐与余婉婷心心相惜彼此牵挂的信念凝结而成的这样一块朴实无华的立体三角形石块。
石块本无特色,只是见过它的人,无不被上面所存在的那种质朴无华,又忠诚相伴的灵力所吸引,所以才会被人们极力追捧与收藏。
高岩晋回过神过来,他的内心远没有先前几次收集碎片那种极度悲伤与难过,反而是一种无尽的平静与柔和,当然内心深处还是有种不小的感动,毕竟黄狐不知余婉婷已死,仍是衷心陪伴,直至饿死在一旁,梦中与余婉婷相遇,就是人,也不可能做到这种极致近乎忠狂的守候与陪伴。
有时候人,都不如一只动物。
高岩晋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他不知道是不是对的,但是事实又何尝不在证明这一切呢。
吐出一口浊气,高岩晋站起身,也许是碎片的收集,他感觉很多事情,都可以透过表面看到真实,这也许是一种悟性,也许是一种灵性。
转身走到床边,把熟睡中的皇上拓拔安从梦中叫醒道:“拓拔大哥。”他知道这将是两人道别的最后一番对话,也不想拓拔安醒来以后因为自己的不辞而别,四处找寻他的踪迹,于是该有的道别还是得说将清楚。
皇上拓拔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盯着高岩晋看了一分钟才清醒过来道:“嗯?高兄,我是不是喝多了睡着了?还说跟你不醉不归喝到大天亮的,你看我这……”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要下床。
高岩晋摇头按住了他道:“拓拔大哥,我想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
皇上拓拔安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被子盖住肩膀道:“找到了?怎么找到的?那东西在哪?”一拍脑门道:“噢!馊墓!你不说要去招摇山吗?那山脚下,等明天赶走蚩查人,我亲自带你去……”
高岩晋道:“不用了,拓拔大哥,那馊墓我就没必要去了,我叫醒你,是想跟你说,大哥,我要走了,从今以后,可能再难遇见,但是你说过让我叫你大哥,你永远是我的大哥,拓拔大哥。”
皇上拓拔安用掌心揉揉眼睛,拉着他的手道:“咱们才称兄道弟几个时辰,你就要走,兄弟,我把你当亲弟弟,你不走,陪着我,陪着我做我的蝉玉庭嘛,有酒有肉有花不完的钱还有天底下数不完的绝世美人,高官厚禄,应有尽有,别人几辈子享受不了福气,我通通都给你!不要走嘛。”
高岩晋道:“大哥,曾经也有人用这些东西劝我留下,甚至还将他的妹妹许配给我,我没有接受,当初我拒绝了那些功名利禄,今天同样的,我也不会接受您的真心馈赠,只是相遇即是一场缘份,我如果也如同当年少不更事那般,招呼也不打一声,扭头就走,那对于大哥来说,无不是一种莫大的遗憾,为了弥补年少轻狂的无知,也不想你因为对我太过想念而分心于政事,所以这才决定跟你好好的道个别。”
皇上拓拔安就像即将失去一件璞玉,但是见他如此决绝,道:“既然高兄去意已决,我也不好过多挽留,高兄啊,帮我拿壶酒来,我想再跟你喝上几杯。”
高岩晋瞬移到桌边,拿了一壶酒,道:“少喝点,这酒啊,喝太多了,对身体反而不好。”拔掉塞子,把酒瓶递给他。
皇上拓拔安接过酒瓶,道:“你也要走,曾经我最喜欢的皇额娘也是这样,她把我送给了太后娘娘,皇额娘跟我说:“太后娘娘没有儿子,会让我当皇上,以后啊,等我做了皇帝,见面的机会还少吗?”呵,后来我好不容易当上了皇帝,皇额娘却因为思念我过重,仙逝而去,那一年,我二十八岁,皇额娘三十六岁,其实她也不是我的亲娘,但是从小到大,她把我一手带大,比我的亲娘还要亲,我不是什么妃子、皇后所生的孩子,只是一个宫女受到父皇的宠幸生下的劣种,皇额娘遵从皇上的旨意,抚养我长大,而我的亲娘,虽然生下我来,害怕得罪后宫佳丽,无名无分跳井自杀。太后娘娘是一个要求近乎苛刻的女人,她希望我做什么事都要做到第一。”仰头喝了一大口酒,道:“除了皇额娘让我感觉过温暖,再也没有人对我那么好了……”又再猛灌几口酒,烈酒入喉,他的眼角划过了两行清泪,道:“高兄啊,你说人生是不是没有圆满?”
高岩晋叹了口气道:“圆满这两个字,得看站在什么样的角度,比如,你如果想着自己所拥有的,得到的一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