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晋道:“干嘛?钱我给你了,剩下的没你的份。”
流浪汉笑道:“我不是为了钱,我想问你个事。”
岩晋看了看天,此刻大概凌晨三点左右,离白死人潮涌动的街道还有好几个小时,道:“问吧。”
流浪汉道:“我以前是这个村里一个教师的儿子,后来在我读书的时候,喜欢上我们村里的一个女孩子小洁,她比我小三岁,在小洁十八岁那年,她被五个男人轮奸了,后来小洁回到家里,上吊自杀了,他的家人把她随便埋在了一个地方,连棺材都没有给她买。”
岩晋道:“这就是你要问的?为什么不给她买棺材?”
流浪汉摇头道:“不,是我,我实在看不下去,于是那天夜里,我把小洁从土里挖了出来,背着她的尸体回了家,把她放在了我的床上,我睡在她的旁边,当时我想的很简单,要帮她买一口棺材,让她在到了我的面前,对我一顿臭骂,甚至还动手打我,说我有疯病,说我爸养了一个疯儿子,想女人想疯了,连尸体也不放过。后来我妈被气死了,我爸没过多久也病了,全村人上上下下对我指指点点,特别是女性见到我就吐口水,骂我不正常。”
岩晋叹了口气道:“所以你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流浪汉道:“这件事情过去了五六年,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跟所有人解释都没有人听我说。甚至我跟我父亲临终前诉说解释,都没能得到他的原谅。我错了吗?”
岩晋叹了口气道:“你自己认为呢?”
流浪汉道:“也许我错了。”
岩晋拍拍他的肩膀道:“事已至此,好自为之吧!”
流浪汉点点头道:“嗯,对。”又道:“你说我还有可能吗?”
岩晋道:“什么可能?”
流浪汉道:“重新开始的可能。”
岩晋道:“那就得看你自己了。”
流浪汉笑着点点头道:“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也只能这样了,最多成为一个年纪大的流浪汉,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落日、黄昏、傍晚,或者大雪封山过后的清晨,被当地的门卫当成垃圾一样的丢弃在某个不知名的乱葬岗,尸体随之发臭腐烂,被新的尸体掩盖,直到化为泥土的一部分,淡然无声的离开。”
岩晋道:“可是你现在却还活着的不是吗?”
流浪汉点点头反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道:“我这一生算是废了,你还这么年轻,可别学我,到头来后悔,也无力改变。”
岩晋笑了一下,道:“我能跟你一样吗?好了,快走吧,天就要要亮了,找个避风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睡着了,梦里啥都有!”
流浪汉站起身,道:“不打扰你休息,走了!”
岩晋道:“不送。”
流浪汉回头用无比正经的表情道:“忘了告诉你,我有七八年没有跟人说过话了,谢谢你,你是第一个相信我不是疯子的人。”
岩晋道:“不用谢,瞎猫碰上死耗子,懵的。”
流浪汉再次露出了没心没肺的傻笑,转身踏着悠哉的步伐、不急不缓的走了。
岩晋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看着流浪汉远处的背影,眼睛酸涩,他心想:“喜欢一个人,竟然可以傻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也许他没有后悔吧,要不然,不会在临走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
空旷的街道,风吹动着对面一家店铺的布招牌,上面写着:天下第一饭店。
岩晋好笑心道:“口气不小,天下第一饭店。”
到了第二天早上,街道的商铺、地摊又是人满为患的景象。
只是岩晋苦等的男孩奥马却迟迟没有出现,不禁心中泛起了嘀咕:“奇怪怎么还没有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由于白天街道上的人多了起来,岩晋很顾形象的现在巷子口,抱着膀子,在人从中寻找着奥马的身影,心里一直默念着:“怎么还没有来?这小子干嘛去了,昨天可是约好的!再不来,我可就要走了!快点来啊!”
就这样来回徘徊在巷子口,偶尔踢了踢脚边地碎石,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直到了太阳快要落山,也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别的,翘首以盼的奥马揉着眼睛出现在了约定的地方。
岩晋眼睛登时亮了,吐出一口气,向着奥马迎了上去,道:“奥马!你小子!怎么到现在才来,我等了你一天了!”
奥马眼睛猩红,带着哭腔道:“我上山挖爱丽丝,本来可以找到许多,谁知道之前那个地方的爱丽丝被人给提前挖走了,他们连苗也不留下来,后来我找了好几个老地方,都是一样的被人捷足先登,呜呜呜呜,对不起,呜呜呜呜呜,我没能,呜呜呜呜呜,我没能按约定给你带新鲜的爱丽丝来,呜呜呜呜呜,对不起……”
岩晋拍拍他的肩膀道:“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没事,本来就没想过要你的爱丽丝,毕竟我都不知道那玩意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