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谢先生, 这些药你需要按时服用,注射针我们会提供给美育私人病院,两个月必须打一次。”纽约疗养院内, 棕发碧眼的医生戴着口罩,这样对谢清呈交代道。
“虽然你现在的情况有了一些好转,但如果不仔细照顾自己, 目前的治疗成果很容易就会被毁掉。我们这边的建议是等你处理完那些事情, 你要再回我们这里继续住院治疗……你不要放弃希望, 我们一直在研发能够根治rn-13并发症的特效药,你多活一年, 等到药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地增加……”
“谢谢, 我知道了。”谢清呈打断了医生的话。
两年接触下来, 他知道这医生是个话痨, 如果任由他一直这样说下去, 简直就是没完没了。
谢清呈裹着一件素色黑毛呢风衣, 拉着行李箱,侧身进了前往机场的出租车内。
他准备回国了。
持续的精准治疗确实让他保持住了一些器官机能,虽然他身体仍是非常差, 但只要好好吃药,这几年暂时不至于会死于器官衰竭了。不过他的视力仍然是日渐衰微,他现在必须戴着眼镜, 不然看什么都是一片模糊。
主治医师是个有些信奉唯心主义的人,不谈科学的时候,他就会和谢清呈说,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知道你眼睛为什么一直治不好,甚至愈来愈糟吗?肯定是因为你的心封死了, 你内心深处就不想再看到现在发生的这一切,所以你的眼睛也放弃了自救。
谢清呈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对他的话只报以了冷淡的一眼,看上去还有点像是个白眼。
纽约疗养院的医生也建议过他做个手术,说他们合作的研究院里,有个科学家发明了义眼,那义眼做的非常漂亮,植入后甚至能达到和患者原本的眼睛一样的效果,完全可以乱真。
谢清呈也拒绝了。
他现在没什么心情去操心自己的眼睛,反正也不知道自己最终能活几年。
这次回国,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得去做——当年海战爆发后,段闻那个被称为“曼德拉组织”的团伙,包括rn-13的事,就都归军警们直接侦破追查了。这两年内,谢清呈配合过他们的几次调查,除此之外,案件何如,在他们看来,就都和他无关了。
然而,前一阵子,美育院长和负责与他接触的郑队忽然打电话给他,说国内出了件很严重的医疗案。有不法分子通过私人渠道,向白血病患者出售仿制药。这中药如果通过正规途径购买是很昂贵的,很多家庭不得不购买所谓的“替代品”,结果有人就利用了这个空子,出售了大量的实验性药物。
这药的成分和rn-13衍生出的听话水非常类似,目前官方将它命名为“服从2号”。服用过服从2号的人,随时都会出现被精神操控的状况,但服从2号应该只是一个试验品,受害人被操控不久后,就迅速变得疯狂,失智,谁的话也不听,只能被关入精神病院里。
警方发现这一状况后,及时切断了服从2号的供应链,并击毁七个犯罪嫌疑团伙,抓获涉事犯罪嫌疑人上百名。
只可惜这些人都只是从金三角区出货的走/私犯,他们与中间层的联系完全是被切割的。警方虽知道这一定是段闻在大面积投放试验药,却苦于没有任何证据。
服从2号的药物影响给警方带来了极大困扰,因为有的人不敢承认自己服用了这中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想把事情隐瞒过去,结果一发病就根本无法控制——过去这一个多月,社会上出现了六起服从2号服用者发病后的恶性伤人事件,舆论已经压不住了,必须尽快给得病的那些人研究出有效治疗药。
而对于rn-13的熟悉程度,谢清呈是最高的。
所以他们现在迫切需要他回去。
病人和国家需要他,他自然义不容辞,飞机在沪州国际机场降落,谢清呈拖着行李箱出关的时候,一眼就见到了卫冬恒一家人,还有黎姨。
黎姨稍微老了一些,但精气神还是很好,她现在经常帮着谢雪搭把手带一下孩子,几乎算是孩子的半个外婆。她一见到谢清呈,眼泪就下来了,又哭又笑的,谢清呈刚想开口安慰她,眼前就忽然一花——
“哥!”
原来是谢雪飞奔上前,快得像一道闪电,明明都已经是两岁孩子的妈妈了,她却还是如同姑娘时一样紧抱住了他。
尽管谢雪曾在去年飞美国看望过他,但她没有留太久,毕竟已经成了家,还有刚出生的孩子需要妈妈照顾。因此这次谢清呈回来,她仍是激动不已。
“哥,累了吗?快和我们回家吧,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我让小卫给你装了个特别舒服的按摩浴缸,咱们马上回去,你好好泡个澡,先休息休息……”她喋喋不休的,而卫冬恒走过来了,怀里抱着两岁的卫萌芽。
“哥。”卫冬恒笑着和谢清呈打招呼,又抬起女儿的手,让她和谢清呈招手,“来,芽芽,叫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