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又不是真想要林如海做出什么好诗,风头肯定是要让老二贾政出,况且那王家人,就算得了好诗,未必能看懂。
公府大爷贾赦不以为意笑道:“怕什么,我兄弟娶的王家女,伯爵家女儿不怎么读书,断然不会让做多难的催妆诗,你读的书尽够了。”
王家确实不曾读什么书,王熙凤、王夫人、还有薛姨妈,造诣平平,甚至连好酒令都说不出几句。
怪不得贾政后面和王夫人说不上话,贾政诗酒放诞,最爱附庸风雅,贾代善若真有心,也该给儿子安排个能说上话的妻子。
什么锅配什么灶,方能夫妻和美。
林如海笑着摇头:“不成、不成、在下的催妆诗,还是留给自家夫人吧!”
贾赦见他不答应,心底有些不快,看林如海一人吹着冷风乱晃,于是又邀他:“前儿还说自己未曾婚配,我瞧你倒是急得很,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不如跟我去,长长见识。”
长见识?
能长什么见识?
反正林如海不会觉得贾赦要带他去逛什么文馆和名胜。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荣国府的爷们,猫冬的时候,饮酒作乐只是基本项目,再往后还有什么,去问问尤二姐和尤三姐,她们姐妹最清楚。
此人终归是贾敏兄长,林如海不好评判,把关系闹得太僵,尽量笑着摇头拒绝。
贾赦一而再再而三被拒,夹着一肚子怒气,去宁国府那边喝过一回酒,回去又有些头疼。
崔氏见他酒劲儿在身,不好与他辩驳,让人赶紧取头疼膏药来,亲自给贾赦烤热,热敷在太阳穴上。
荣国府上下,谁不是对自己千依百顺,他学着礼贤下士,给林如海几分薄面,这些读书人架子还越发大了。
贾赦絮絮叨叨和妻子说着话:“……没见过这般不上道的,竟然驳我的面子。”
崔氏让丫鬟热茶,并不言语,任由贾赦抱怨。
忽而帘子一掀,贾敏披着一件大红猩猩毡披风进来,头上还顶着一个观音兜。
崔氏抬眼一看,窗纱外雪影浮动。
原来是下雪了。
贾敏接过嫂子递上来的鎏金手炉,没好气道:“人家好端端的读书人,哥哥非要把他往歧路带,仔细我告诉母亲。”
这也正是崔氏想说却不敢说的话,她是贾赦的媳妇,大爷性情又那样,纵有不满,也只能心底忍者。
在女子看来,巴不得自家夫君是那样的正派人,分明君子品性,不为权贵所动,不为美色所迷,不享乐于酒色之中。
贾赦自己和东府那群一窝子坏在一处,还要想方设法,把好端端一个青年才俊往歧路上引。
贾赦悠悠坐起来,问贾敏:“……哟,妹妹几时来的。”
贾敏搓搓手,觉得手炉不够暖,崔氏让丫鬟拿去再添点炭火。
贾敏蹙眉道:“从哥哥说催妆诗那处。”
贾赦见妹妹向着外人,一股火气,蛮不讲理冷笑道:“真真是女生外向,为个不知名的小子,亲妹妹都给我脸色瞧。”
贾赦此言一出,屋里登时起了火药味,贾敏气得眼眶发红。
崔氏恐这两兄妹吵起来,那时贾赦没理,定会借着酒劲闹事,忙将贾敏推到隔壁间,赔笑道:“你哥哥醉了,嘴上没个数,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贾敏忍住气,心知和醉鬼哥哥理论不清,也不想给嫂子找麻烦,又问崔氏:“母亲让我来问一问,瑚哥儿常吃的药还有没有,家中新得了一批好山参,想另配些药。”
崔氏想了想,算一算贾瑚还有多少药,又对小姑道:“老太太真是样样都想着瑚儿,上回的还有好些,配来吃不完白白放坏,先紧着你们用,等这一回的吃完了,下次一起配。”
贾敏得了嫂子的话,也不管崔氏留她避雪,让丫鬟撑着伞,又去回贾母。
而今荣国府虽然有大房媳妇料理,但贾母没有完全放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贾赦和妹子口角一事,早传进贾母耳朵里。
大儿子一醒酒,就被贾母遣人叫过去。
这样的话,莫说贾敏生气,就连贾母也气,得亏贾赦是她儿子,若是旁人敢这般议论自家姑娘。
贾母定是要派人撕了他的嘴,打断他的腿。
老母亲沉着脸:“过来,给你妹妹道歉,灌两口黄汤,话也不会说了。”
贾赦不喝酒犯浑时,也知道理,赶紧上前左一个揖,右一个揖给妹妹道歉:“好妹妹,哥哥错了,你就饶我这一遭吧!”
母亲出面说和,贾敏又能如何,哪怕心里还没气消,面上也要做出和睦样子。
当完一回和事佬,贾母疲惫的把儿女各自打发走,只有崔氏留在跟前伺候。
崔氏见贾母似乎有心事,低垂着眉眼,探出身子,试探着问:“老太太,媳妇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