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江堰距离蓉城二百多里,杨悦打算到城镇寻得与人结伴而行。
步行十里忽见一廊桥。
赤木桥头,高挂牌匾。
【南桥】
踏上廊桥,朱红色巨木尽显岁月沧桑,桥下湍急河水奔流向东,斩龙剑桥墩将江水劈开。
此桥可谓巧夺天工,横跨江面数十丈却只有两墩,经历数千年湍急江水冲刷依旧稳立。
杨悦穿过南桥再行二三百米便到达南桥镇,小镇炊烟环绕正是午膳时间,石板路上行人寥寥无几,恐怕都在家忙碌的午膳。
小镇不大,不过百户千家,因一座横跨岷江的长桥而得名。
杨悦刚踏入小镇口,便见一憔悴少女跪在路边哭泣,少女披散着头发难分美丑,一身粗布麻衣破烂不堪衣不遮体,面黄肌瘦双眼红肿无神,其身旁还有一草席上面躺着一个如同干尸毫无生机的妇人。
三五人围着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不知议论着何事,杨悦本就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主,自然也就跟着凑了上去,不明其原由,杨悦便对一旁的一位强壮如牛的庄稼汉抱拳问道。
“这位大哥,小弟初到贵地,不解这位姑娘为何跪在此地。”
庄稼汉回过头一看杨越一身皮甲,身负猎弓腰间佩剑好似游侠儿,不过眸子深处却闪过一道金光,庄稼汉便回应道。
“哎,这小女娃是外来流民,旁边死去的是她母亲,如今这小女娃在此卖身葬母,也是可怜人啊。”
庄稼汉说的同时还有意无意的偷瞄杨悦。
如今天下看似太平,却处处又透露出腐烂气息。
天灾人祸,不少人流离失所。
杨悦没想到自己竟然还遇到了卖身葬母的戏码,这时候难道不该出现什么乡绅世豪贪图其美色然后意图不轨什么的吗。
杨悦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面黄肌瘦破烂衣衫不遮体那有什么美人像,看着也不像有力干活之人,难怪无人冒头,这怎么能勾起他人之贪欲。
不过杨悦心中又开始蠢蠢欲动,手不知觉的摸向怀中捏了捏钱袋子,现在自己不正好就缺一个丫鬟吗。
一旁看热闹的一位庄稼汉将一切看在眼底,看着杨悦也不像是有钱的财主,便压低声音凑到杨悦耳边好心提醒道。
“小兄弟,你不会打算买这么一个病秧子吧,你这不是白白糟蹋钱吗?”
杨悦也觉得庄稼汉所言极是,少女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恐也没有几日好活,买回去什么也干不了。
任凭庄稼汉压低声音还是被跪在地上的少女听见,也不知是不是庄稼汉故意为之,少女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眼突然死灰复燃,一下扑出抓住杨悦的裤脚,沙哑的声音苦求道。
“求求你,只要你愿意为我安葬母亲,我愿意为奴为婢,求求你买我吧,我已经在这里跪了三日,再不安葬母亲她灵魂将无法安宁,求求你。”
少女的这一举动让围观的几人慌忙避开,像是躲避着瘟神一样,杨悦看着躲开的几人,又看了看脚下少女,尽管自己不如意,也见不得人间疾苦。
杨悦本无其意,如今自己都风餐露宿,哪还有余钱购买奴婢,只是想着要不要帮助一下少女,没想到被一旁的庄稼汉给误解了,如今作何解释。
“唉~”
纵使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杨悦便对着身旁的庄稼汉问道。
“大哥,你知道最近的棺材铺在哪里吗?”
庄稼汉瞬间愣住了就连其他几人也愣住了,庄稼汉支支吾吾道:“小兄弟,你不会真要买了这个病秧子吧,一口棺材可要好几两银子啊。”
小镇上的棺材铺价格都不会太贵,不然有几人买得起,不过就算二三两银子也抵得上务农人一年的收入。
能用棺材土葬的家境至少不错,流与氓都只能草席下葬。
“死者为大,当入土为安,长久这样恐生异变。”
“什么,会尸变。”
庄稼汉提高音量惊呼,同时还一副惊恐的样子后退半步。
听见一说异变围观的几分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不是他们封建迷信或是做了亏心事,而是,在这里真的会发生异变。
一旁看热闹的一白发老头连忙道,生怕杨悦反悔一样,有傻人有什么不好,万一真的发生异变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了。
“有,就前面不远处就有一户做棺材生意的,老头子我熟,我带你去。”
杨悦看着脚下还是不愿松手的少女,也有几分无奈,人与人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自己既然放出了话就不会跑。
“松手吧,你不松手我如何去买棺材给你母亲下葬,难道你还要让你母亲暴晒在这烈日之下。”
少女回眸看了一眼消瘦的女尸,这才半信半疑的松开手,杨悦看见女子那憔悴的模样,心中一软语气也柔和了几分,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