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下新兵常操甲,穿回流民的衣服,叶呈东赶在晨鼓响起之前匆匆离开了。
骊山很大,有很大那么大。
骊山大营就驻扎在骊山脚下,屯田营则要往山里探出一段距离。
屯田兵没有常操兵的卫营编制,完全是按田区自行命名。
叶呈东被分到了西区第十八小旗,位于西区最边缘的一片田区。
羊皮地图标注的很详细。
从丙字新兵营到西十八小旗有两条路,一条路平整但要走一天;另一条路直接翻山半天足矣,但山中常有猛兽出没。
叶呈东仗着吃了大滋丸有一膀子力气,外加天不怕地不怕的傲人性情,果断选了需要走一天的那条路。
嗯,有力气就该多运动嘛……
傍晚,西十八小旗。
老远走来就看见整片的田地,由于刚播种不久,田垄里刚发出一排排嫩芽,还看不出种植了什么作物。
路的尽头,有个不大的营盘。
此时正值农休,白役们三五成群各自围坐,营门口围的人最多。
“老何,你这话哪听的?保真吗?”一个麻衣大婶嚷嚷道,顺便用烟袋锅子敲了敲鞋底。
“还保真吗,”另一个麻衣大婶抻着脖子瞪着眼:“我下午那会儿在隔壁田区帮忙来着,他们小旗大人下午刚刚从骊山大营回来,是他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
“那你倒是说说,杀人的长啥样,为个啥杀人。”烟袋锅子大婶继续问道。
“这可是军事机密,不能乱说。”被叫何婶的老妇赶紧低下了头,故作神秘。
“说说,说说。”
“是呀,何婶说说。”
“……”
围观人群被钓足了胃口,纷纷劝解。
叶呈东刚好走到营门口,索性赶上个“军事机密”,肯定是要凑上去听听的。
“哼,不说就是不知道。”烟袋锅子大婶嘴一撇,哼哼道。
“那,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能传出去哈,”何婶把头往人群中探了探。
众人纷纷诚恳的点点头。
“就昨晚,天黑那会儿,”何婶压了压声音,“新兵营有个新兵,听说是发了失心疯,一拳打死了三个人。”
说完,何婶故意顿了顿,还用旁光扫了一眼烟袋锅子大婶,得意的不得了:“哼!”
“一拳打死三个人?”
人群一下议论开了。
有人用手亲自示范比划了一下,有人唏嘘不已,总之哗然一片。
“何婶,一拳怎么打死三个人?消息不准吧。”
渐渐地,人们意识到了消息不可靠。
“我消息不准?谁说我消息不准?谁?”何婶像被瞬间点着的炸药桶,横眉跋扈。
众人纷纷不敢作声。
“哼,我还告诉你们,杀人的可是大有来头,你们知道他的姐姐是谁么?”见没人敢质疑了,何婶更加得意。
“诶呀老何,你就快说吧,急死个人。”
“哼哼,他的姐姐就是当今钦差将军的老婆,黑衣道姑。知道他杀了人,他姐姐和姐夫亲自来平的事,厉害吧。”何婶不可一世的俯瞰着“众生”。
“何婶,我还是好奇他一拳怎么打死三个人的。”
“你算问到点子上了,我听说那个小伙子身高十尺,光腰就有大树那么粗,一拳能打死一头耕牛。”何婶笃定。
“身高十尺,腰有大树那么粗,何婶,你说的不会是大树精吧?”
“哈哈哈哈哈……”
人群中又有人起哄,引得众人纷纷大笑。
“你敢质疑我,你……”何婶刚要朝提问的人发火,却看见衣衫褴褛的叶程东,下意识问了句:“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要饭都要到山里来了?”
要饭要到山里……叶呈东一口老血,这个老妇可真够天马行空的,去写书一定能火。
其实何婶故事讲到一半,叶呈东大概就听明白了。
只是没想到,事情经过一天的发酵之后,在这个群体里就变成了大树杀人……
随着何婶的问话,围观的众人也都突然发现了人群中的这个陌生面孔,面面相觑。
西十八小旗有屯田兵9个,白役名额20个。
屯田兵的流动性很小,没意外几乎不会换人,白役虽说是流动的,但时间长了大家也都相互熟络,所以叶呈东的面孔在这里就生的很明显了。
叶呈东倒是不急,有条不紊的掏出调动符节:“我是来报道的屯田兵,你们小旗大人在哪?”
对于昨晚的事,虽然真相早晚会传到这里,但叶呈东还是不想主动承认,免得惹一身想不到的罗烂。
看见符节,围观人群纷纷低着头没事人一样默默散开,反倒是把何婶留在了原地。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