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凛断断续续睡了一夜,却比宵衣旰食还要疲惫百倍,仿佛用一夜的时间历经了长短不一的六世轮回,感知到的一切完全超出人类的理解极限。
在景泠按下门铃前,他还在消化或者融合梦境中获取的记忆……直觉告诉他,一切谜团的答案,一定就在身侧的小鹌鹑身上。
迟凛一边冷静地将粥送入口中,心里试图为这份诡异暂时找到相对合理的解释,精神失常?下降头?见鬼?
景泠乖巧地缩在一旁,看着迟凛沉着脸,将他带来的几样早餐慢条斯理地全部吃掉,他是清楚迟凛的饭量的,没想到已经多装了一些看起来还是不够。
等迟凛吃完,又看着对方从抽屉里拿出前一天纪佳买的止痛药,眉头深锁气压低沉,熟练地掰了两粒丢到嘴里用水送服。
虽然迟凛相较于其他几个世界很主动,但景小鹌鹑现在还不敢直接支棱起来,盯了一眼止痛药的牌子,准备稍后查查副作用成瘾性什么的有备无患。
见男人已经吃好喝好,景泠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迟先生,让我来是……参赛的作品出问题了吗?”
迟凛微微颔首,起身带着人往二楼新改装的工作间走去,在路上简单地说了一些可以微调的小瑕疵。
推开门之前,迟凛对着景泠诧异的目光抿了抿唇,对自己的行为解释道:“许良翰的事情过后,大家会默认你是我的人。”
景泠微微睁大了眼睛,弧线圆润的桃花眼懵懂地眨了眨,明润澄澈的瞳孔犹如无暇的墨玉,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尾翘起柔软的弧度。
迟凛看着眼前傻乎乎的小鹌鹑,脑中快速抓取了记忆中,这张漂亮脸蛋上呈现出的缤纷神态:灵动的、可爱的、装乖的、狡黠的、委屈的、撒娇的……
思绪电转,刚被止痛药压下去的钝痛感再度被掀起,迟凛头疼欲裂眯起双眸,捏了捏眉心语气冷然:“不论外界如何猜测我们的关系,在你的名气实力能独挡一面前,都不能给我丢脸。”
言下之意,会默认给他抱大腿。
进圈自带大腿,这种事情有好有坏,对于一开始就被许良翰这种杂碎前辈盯上的阮景泠来说,迟凛的庇佑而产生的利远大于弊。
在一个相对封闭且稳定的圈层中,许良翰这种败类可不少,他们靠资历和时运熬到一定位置,手握着大人物看不上、小新人抖三抖的资源人脉,制定出某些利己的钱色潜规则。
即使许良翰被锤穿地心,那些与他沆瀣一气的人为明哲保身不能出手相助,但暗地里想要使绊子,对付一个没背景的小新人实在太容易了,既能为所谓的兄弟老友出气,还能杀鸡儆猴让后来者懂得规矩。
但现在迟凛愿意帮他到底,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以对方在圈中神乎其神的身份地位,这份说不清的关系会成为景泠的护身符。
而且两人之间的联系是切实的,即使被有心人挖出来,十六年错换人生的事情,也最多让普罗大众感叹一句艺术来自于生活。
景泠愣眉愣眼地点了点头,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起,芜湖~
两人一同进入了迟凛不输唱片公司录音棚的专业工作间,迟凛边调节设备,一边让景泠先开开嗓,准备帮他把那些零零散散的小问题一早掰过来。
景泠的天赋、灵气、嗓音、外貌等条件,让他天生适合做歌手,但长期以来因内外环境诸多因素,一直到二十六岁他才鼓起勇气迈出这一步。
在迟凛看来,景泠唯一的问题是没受过专业系统的训练,如果只靠天分不加以正确引导,会限制景泠发展的上限,除此之外绝对是一块完美的璞玉。
即使没有那两层关系束缚,被他碰上也会做一个惜才之人。
半小时后,迟凛修长的手指搭在琴键上愉悦地跃动,配合着景泠的浅吟清唱,直到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动人的旋律戛然而止。
景泠拿出手机先向迟凛道歉,男人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将目光转向立在钢琴上一直被当成摆设的琴谱,眸色渐暗。
景泠看到电话上显示的是琴行老板娘,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想,立即转过身将电话接了起来。
“小泠啊,你快来附属医院!你妈上课的时候突然晕倒了,我们在……”老板娘的声音急切又洪亮,即使他没有按下外放键,在落针可闻的工作间里,迟凛也听得一清二楚。
景泠连连应声,记下具体位置急切地抬腿就要跑,转身看到迟凛,像是突然想起自己还在迟大音乐人身边一般,忽地顿住了脚。
相依为命的母亲突然倒下,听老板娘的意思情况非常严重,小鹌鹑满脸的惊慌失措,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圈中最顶级的音乐人帮他解决麻烦,还主动要教他、为他调整作品,别说他一个小新人了,就算是正当红的大歌星求都求不来的事情,他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这种时候他怎么能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