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肩上的行囊吓得跌落着地,杨亭安满脸呆滞:
“什么……她入京了?”
“上午收到的消息,她的马车最迟申时应该能入城。”
望了望窗外绮丽绚烂的晚霞,林樱自言自语:
“就是这丫头不知道是真沉得住气呢,还是被什么耽搁,这个点还没过来。”
“那我更得走!”
利落拾起行囊,杨亭安左看看又瞄瞄,显然平日没少被喜怒无常、极难取悦的顾泠泠虐:
“要被她在这看到我,估计二话不说就会先揍我一顿再说!夫人你是不知道,我那些兄弟虽然号称兄弟,一个个都被泠泠用钱给买死了,现在对我,就跟秋风扫落叶似的!”
“哦……”
林樱微笑:
“那你觉得我就不会秋风扫落叶是吗?惊羽,不许他离开侯府一步。”
杨亭安:“……!!!”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跳进陷阱的傻狍子,他咬咬牙后槽,哀求道:
“夫人,您不能这样,泠泠万一中止合作……”
“你若真想娶她,就乖乖听我的!否则……”
“我留!反正那些龟孙子应该不能真对我下死手!”
同一时间,侍郎府。
历经几年战乱,靖国国库如今仍然是空虚阶段,好在老天爷赏脸,去年冬天瑞雪,今年春夏也称得上风调雨顺,因此目测即将迎来一个好收成的秋天。
尽管如此,顾七弦和户部对赋税一事还是慎之又慎。
光业帝亦对百姓们心存深深怜悯,让他们商议出一个尽量两全的法子——
既不加重赋税造成民众困难,但国库也需要充盈。
如今的户部,老尚书是三朝元老,只管掌舵,具体事宜基本都交给两位侍郎去做。
其中一位侍郎,便是昔日同窗好友金柏年。
他性情豁达,知世故而人不世故,知根知底,又多年相交,有他在户部,顾七弦十分安心。今日金柏年设宴,诚邀他和老尚书及另外一位侍郎在家晚膳,一老三少相谈甚欢。
饭毕,年迈的老尚书率先离去,心满意足的说在他们几个身上看到后生可畏,此乃靖国之福!
月上中天,另外一位侍郎也告辞了。
只剩下两位知己好友的亭子里,一时静默流淌,惬意萦绕。
少顷,极为清雅的琴音遥遥传至耳畔。
一曲听完,顾七弦赞道:
“嫂夫人的琴艺不俗,秋夜听来颇有旷达之意。”
“她啊,闲来无事就爱抚个琴。”
一年半前,金柏年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在中间牵线搭桥的,正是伯父金世齐。
女方不是什么高门贵女,只是南城现任知府之女,姓徐,名清遥。区区一介偏远知府之女嫁给朝廷新秀,真要论起来,是徐家高攀。
但金柏年的头脑素来清晰,很清楚伯父此举背后的含义——
他姑姑乃先帝后妃,而先帝……
今上没因为从前淑嫔的原因而清洗金家,反而继续让他们叔侄为朝廷效力,他们就得低调!
或者说,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金柏年一口同意婚事,而且是他出面说服本来还不情不愿的父母。他都能瞧出自家叔父的考虑,何况比他还先进庙堂的顾七弦?
只是,当时议婚时,顾七弦奉诏南下清理一团乱麻的盐务。
等再回京,金柏年和徐清遥的婚事已提上议程。
当时,顾七弦连家都没回,先来侍郎府,直接道:
“你若不愿娶徐家女,交给我来办。成亲是一辈子的事,不要因为任何其他原因而迁就。”
对此,金柏年感动得马上给了他一记拥抱。
道谢之后,他才半认真半玩笑的反问:
“你觉得我是个会迁就的人?”
“何意?”
“前段时间我以生病为由,跟皇上和老尚书告了几天假,马不停蹄去了趟南州,见过了。”
金柏年嘿嘿的直笑,阳光般煦暖的面庞上浮上一丝情窦初开的红晕,“模样不错,性情也好,读书见识更胜一般女子,反正……就还挺好的吧。”
聪睿如顾七弦,焉能听不明白?
他再没多说一个字。
除开新婚那日,这一年多,他和徐清遥打过几回照面,的确是个言谈举止娴静从容的女子。
所以,彻底放下了心,发自内心的为好友感到高兴……
往事不约而同浮上两人脑海,金柏年倾身斟酒,趁着醉意大胆又说:
“虽然你年纪比我小,但也差不多时候了。听说府里来了位鱼小姐,什么时候让愚兄瞧一瞧见一见呐?七弦,咱们兄弟之间,你就交个底呗,我也好有时间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