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金世齐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当初他给顾七弦送信,为的是在炽手可热的相爷前讨个好,谁知……
他亲自来了,还把此事交给自己?
提在手里的狼毫仿佛有千斤重,他郁闷看向汪泉:
“你问本官,本官问谁?
听你这说法,傅张氏是个撒泼无赖,不动手段肯定不会吐一个字,她偏又是傅征的娘,咱不看僧面看佛面,若傅征和顾静静和离倒也罢了,若最后没和离呢?落到底,她还是老顾家的亲家,和相爷也算沾亲带故!”
挥手示意送茶的差役下去,汪泉给金世齐斟了一杯酽酽的红茶。
恭谨呈过去,他拈着山羊须推测:
“大人,属下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您听听看?”
“说!”
红茶甘醇,正好一慰绷紧的神经。
“相爷之所以把此事交给大人,首先肯定是避嫌,对吧?”如果顾七弦亲自出面收拾傅张氏,传出去影响官名。
汪泉沉吟:
“不过相爷是不是也有第二层意思,就是想看看……大人会如何处理这等棘手问题?会不会有那么一点故意考较之意?”
富贵花开的茶盏,突然变得重若千钧。
赏识的看了眼汪泉,金世齐起身,踱步去窗畔。
他的巡抚之位还是先帝赏的,今时不同往日,除开实在必要,先帝是不太能提起的两个字。也不知道是那几年战乱中看自己守护平城这一方算有苦劳,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光业帝登基、顾七弦上位后,巡抚之位并未有任何变故。
靖国平定之初,他忧心良久,生怕乌纱不保。
几年过去,巡抚之位并未生变故。
他暗自庆幸之余,也时常悬着一丝不安。
为此,他比从前收敛许多,银子不太敢拿,女人不太敢养……
难道此番顾相来平城,真是考较?
看考较结果,再定自己前程?
按照惯例,巡抚之位三年五载内须挪动。不被削或贬的情况下,入六部当京官算高升,不能高升则是挪去他处,这叫平调。但这个平调则十分有讲究,毕竟城镇还有大小富庶、地位位置之分呢!
思及于此,金世齐再无品茗心思,转身道:
“傅张氏你派人看守了吗?千万不能出岔子!”
万一她寻死觅活受点伤,可不得了!
汪泉早想到这茬:
“派了三个人,还特地从大牢那边调来一个老妇寸步不离盯着。”
“那天缠着顾静静的龚麻子呢?”
官场浸泡多年,金世齐并非胸无点墨。
心神一定下,他很快想到最合适的应对之策,“你里面亲自去提他出来,本官和你亲自审问他!傅张氏动不得,他还动不得?必须让他招个干干净净,最好连一个月前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吐个清楚!”
相随多年,汪泉也很快领会:
“审完他之后,属下再跑一趟行云居,请那位谷香姑娘回来问话!”
“对!还有那个张小玲!马上派人带回来!”
“问完这些人,就算傅张氏不招,大人对相爷也有个交代!”
“不不……”
老道摆摆手,金世齐露出老狐狸般高深的微笑:
“审完他们,本官就去一趟行云居,将所有证词呈给顾相。至于要不要审问傅张氏、又该如何给她定罪,相信顾相会给出一个说法。毕竟这事,若真得太难看,顾家也伤了颜面。万一顾相不表态……”
汪泉对这位传说中的年轻丞相也畏惧得很:
“那咱们怎么办?”
“不怕,本官去求侯爷夫人。有侯爷夫人出面,不怕顾相不表示!”
“就是顾相和傅顾氏那位后娘?”
“对!”
傅张氏被金世齐带走的消息很快传到行云居,正好被给顾七弦送十二味养胃粥的顾静静听到,她当即白了脸,也立刻想到定是自家四弟去找的金世齐。
她确实厌恶透了傅张氏,但一想到把她抓进衙门定罪,日后怎么面对傅征?
端着托盘的她直接冲了进去,恳请顾七弦撤销报官。
对她的退让懦弱和顾忌重重,顾七弦一直都怒其不争。
姐弟争辩几句,不欢而散!
他们吵架的事自然瞒不过林樱,敲开顾静静的卧房房门时,她正坐在屋里抹眼泪。
看到林樱,她立刻跑过来,更咽浓浓的哭诉:
“娘,四弟要我与阿征和离!我不想和离,您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和离!小止不能没有爹,我也不能没有阿征!”
“我知道。”
人呐,一旦成家,就会有各种两难的事接踵而来。
看着哭成泪人的顾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