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弦回头。
清隽冷淡的眉眼,宛如一幅画。
“像什么?”
“越来越像……”
这几天好几个媒婆专程去过奶茶店,虽然没直说,意思林樱清楚得很,顶着状元头衔的小娇娇又生得这样一幅好皮囊,如今已是京城不少少女的春心所寄呢。
颇有种自家白菜快要被拱走的期待,林樱莞尔:
“从前让老娘操碎心、如今改头换面、无比贴心的小儿子!”
“想多了。”
顾七弦眸色平静,“我只是不想家宅不宁。”
身后,传来林樱银铃般的低笑!
腊月夜晚的酷寒似乎都被这笑冲淡几分,顾七弦来到东厢卧房。
推开虚掩的门,顾松寒正坐在圆桌前看一张地图,听出不是罗小雪的脚步声,他猛然抬头:“四弟?你不是说明日要去吏部报道吗?怎么还不休息呢?”
“想和二哥聊聊。”
顾七弦坐过去,并无任何迂回的开口:
“二哥入城时听到些闲碎语,放在心上了?”
“……”
烛光溶溶,顾松寒的浓眉大眼顿时像被定住。
或许是高中,又或许即将入仕,这回相见,他发现自己这位四弟身上的深沉感越发的浓,尽管傍晚还抱了抱,但就像此刻,他明明坐在身前,却有种……
让顾松寒说不上的距离感,或者说威严感!
自幼就怵他的心理,又一次发酵。
顾松寒垂眼挠头,讷讷解释:
“二哥不……不是怀疑你……你的真才实学,就是……”
花了许久也没找到合适的字眼,他皱眉,赌气似的总结:
“我不喜欢京城,四弟!你如今要当官,娘陪你赶考也算陪完了......
,等过完年,让娘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林记生意兴旺,长姐他们忙不过来。而且,三妹看好一间宅子打算买下来,我们在平城……”
“事情不在于地方……”
顾七弦一针见血,“而在于二哥的想法和看法。”
顾松寒愣住:
“四弟,你……什么……意思?”
“二哥不怀疑我的真才实学,也不认为我的状元虚有其名,那么,二哥介意的是别人议论她如何吗?其实二哥心里很清楚,那些不可能是真的,但二哥偏偏别扭和恼怒。”
漆黑如夜的眼睛定定望过去,顾七弦扬唇:
“直说吧,二哥是不是怀疑她想再嫁?”
不等顾松寒反应,顾七弦飞快加了句:
“二哥的怀疑不是怀疑,是事实。”
“……!!!”
顾松寒又呆了,脑子像一团乱糟糟的线球,半天没反应过来。
良久,等他终于消化完后面绕口的话,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四弟的意思……是……不会!不会的!你功成名就,长姐三妹和我都有了赚钱的营生,家里条件比从前好一千倍一万倍,日子比从前好过不知道多少,娘为何要……”
难得主动倒了杯水,顾七弦推过去,一字一顿:
“二哥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我功成名就,你成家立业,长姐三姐各有营生,以后还会有各自的家,她呢,她有什么?二哥肯定想说她有我们四个,我也相信二哥忠厚,定会好好孝顺照顾她,但二哥你想过没有,她今年满打满算三十,人生漫长,难道要一直守寡到死?”
“可……”
花了好大的力气,顾松寒才能从牙齿缝挤出几个字:
“她从前和爹情意浓厚,怎能另嫁?这……这是……背叛!”#......
“爹死了。”顾七弦眸色如水。
“就算爹走了,她也是……爹的人!”
顾松寒闷声如雷,越说,两片唇抖得越厉害:
“自古好女不二嫁,她是我们顾家人,应该守着爹和我们!四弟,亏爹生前还疼得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你怎么能赞同她再嫁?你怎么能赞同她背叛爹?若我是你,就会向皇上求赐一块贞节牌坊给她,让她……”
“顾、松、寒!”
靖国民俗还算开化包容。
寡妇再嫁,通常来说不会被人诟病。
但若求了贞节牌坊,则至死绝不能再嫁!
顾七弦没想到苦口婆心良久,二哥还是一根筋,不由得怒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
从未见过四弟盛怒如斯的脸,顾松寒第一反应是吓蔫了。
只是,他越想越想不通,自己明明没错,为什么亲弟弟都不站自己这边?若从长幼有序来论,他才是顾家长子,但从小到大,家中所有事都以四弟为主,父亲如此,祖父祖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