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吹袭,急雨如瀑,天地之间,尽成泽国。
在这滂沱大雨里,王动迈步朝洛阳城行进。
他浑身衣衫干燥整洁,滴水不沾,一尘不染,每一步踏出,落足大地之前,原本还积满雨水,泥泞不堪的地面都于刹那间蒸发龟裂,数丈区域内的土地像是被汹汹烈火持久烘烤,崩碎开无数道裂痕。
老天爷降下的疾风骤雨竟也奈何不得他,在距离头顶数丈高处就已被蒸发成了氤氲云气。
王动的体魄精力太强横了!
当他将血气转动之际,体内就像是藏着一座火焰山,无时无刻不在熔金炼铁,头顶也如托举着一轮大日前进。
砰!
王动一步落下,地面开裂,迸发出强劲的爆发力。
他开始奔跑起来。
起初还只如热身般一步三、五丈,呼吸之间就变成了狂奔疾掠,双脚落下纵起,一次次与地面接触,然后发出雷霆般的轰鸣。
洛阳城高墙上,一队队军士披坚执锐,目光如炬,立在修筑的防御工事里,即使在如此狂风暴雨下,也不见丝毫松懈。
自李密夺取荥阳之地后,西进之路无论是陆路或黄河,均被王世充军截断,使得他动弹不得,而王军的牵制,亦令他无力攻打其它义军。
若他还想进取天下,成就千秋霸业,王世充是一个怎也绕不过的坎儿,李密眼下的首要目标,即是如何击垮王世充,攻取东都洛阳。
近日来瓦岗军已三番五次对洛阳城发起了试探性攻势,但洛阳不愧为天下有数坚城,兼具水陆之险,瓦岗除了折损上千士卒外,却是未取得丝毫战绩。
但李密毕竟已成天下势力最雄厚的诸侯,哪怕王世充占尽地利,也不敢轻忽怠慢,理论上来说在这种雨势下,瓦岗不可能再度发起攻击,那纯粹是损兵折将,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可谁能保证李密不会反其道而行之呢?
城头守将身家荣辱都与洛阳共存,王世充若败亡,他们也得跟着陪葬,是以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戒严。
突然之间,城头上所有将士都听到了剧烈的轰鸣,起先还以为是打雷,可紧跟着那声音以疾电般的速度由远及近,越来越响,重重轰鸣,犹如山呼海啸般袭卷过来。
一众洛阳军将皆是神色暗凛,以为瓦岗军真的又来攻打了,而且只闻其滚雷般的声势,就可见这次是大军攻城。
所有军士忙握紧了兵刃,将领们亦是凝神观望,一幕奇景出现在所有人眼前,他们只见到一片白茫茫的云气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飞来,轰雷巨响便是自云气内发出。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头皮发麻,只以为龙神降临到了凡间,呼风唤雨,雷奔云谲。
那片云气来势极快,追风逐电般掠至城下,扶摇而上,迅疾从他们头顶飘过,只留下无数吓呆了的洛阳军将。
王动横贯天街,穿过天津桥时,突然神色一动,身形在半空中奇迹般一转一折,陡地落身至桥下洛河上一艘客船上。
偌大的船身被此巨力一撞,猛地朝下一沉,船体竟承受不住,“咔嚓”一声崩裂开来,一股股河水自船底汹涌倒灌进去。
不出片刻,这船只怕就得沉没。
但是船上两人却都没有在意。
婠婠衣裙雪白,赤呈玉足,撑着一把油伞,笑吟吟的俏立船头,像是一位痴情的妻子等待着晚归的丈夫。
她就似暗夜里的精灵,如此与世格格不入,虽站在那里,却似来自另一个空间。
这艘客船是王动早前乘坐过的,今次前来洛阳,王动也带上了婠婠一起,但等到他察觉到寇仲,徐子陵所在后,就已将婠婠抛下,独自一人成行。
本以为婠婠该把握住这个逃跑良机,岂料竟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
婠婠如梦似幻,像荡漾着最香最醇美酒般的一双美眸,无视已开始倾斜的穿身,只凝注在王动一人身上,让人生出她全心全意只在乎着对方,俏脸上露出幽怨神情:“公子你终于回来了,你一言不发就突然离开,婠儿还以为被你抛弃了,心痛得好像要碎掉一样!”
“像婠儿这么乖巧的丫鬟,世上哪里还能找出第二个,我怎么舍得抛弃?”
洛河水面在暴雨下激溅起一片片水花,王动目光环顾,又道:“这船就要倾覆了,婠儿是打算跟我一起做一对水下鸳鸯吗?”
婠婠娇柔道:“人家一个柔弱女子,遇到这种情况除了等死还能如何?况且倘能与公子死则同穴,婠婠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呢。”
“是吗?”王动足下一顿,船板自他脚下开始寸寸龟裂,倏忽间延伸至整艘船,这艘本就在倾覆中的船不等沉没,就彻底四分五裂开来。
王动离弦之箭般掠上天津桥,婠婠则幽灵般飘了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唰!
一把油伞自街旁屋舍下飞出,落到王动掌中,“嗖”的撑展开来,遮蔽了侵袭的风雨,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