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司簿气绝了。
崔皇后愣愣望着她,身上开始颤抖。
“陛下,臣妾识人不清,实在糊涂。”
她强迫自己撑起精神,泪珠扑簌簌滚落,卑微请罪的乖顺下隐藏着一股子戾气。
慕容澈打量对方良久。
他与皇后刚成婚时,便感受过其端庄皮肉下中的阴戾。
但是奇怪,一个养在深闺的女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气质?
所以他对皇后总是淡淡的,这个女人的秘密太多、太无法掌控了。
“朕记得皇后前几日身子不大好,想来是还没有养利索。”慕容澈在乎颜面,但也在乎皇权的威势。
故而他准备借此好好敲打下崔家:“那皇后就先回去养养身子,其余的事情交由贵妃管吧。”
“臣妾遵旨。”崔皇后谢恩,被隋言请回了凤仪宫。
“陛下吩咐,最近天气渐凉,而您身子弱,怎么也要休养到明年开春才好。”隋言语罢,一挥拂尘,命两个小太监来关上凤仪宫的正门。
宫门内,崔皇后眼前总隐隐约约有一抹血色,久久不散。
“林、元、鸾……”她咬牙切齿,双目通红。
在崔皇后被迫称病的同时,慕容澈下令遣宫正局清查可疑之徒,重者赐自尽,轻者没入永巷服苦役。
顿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还有,升方尚寝为正四品左尚仪,助贵妃全权管理宫务。”慕容澈露出一丝笑意,对元鸾说道,“这下贵妃可要勤勉些了。”
内宫尚仪有左右之分,一般是皇后身边的女官才能得封尚仪。
“是,臣妾定不负陛下期望。”元鸾已想好该如何布局,既不让慕容澈忌惮,又能暗中掌控全宫。
崔家还在,崔皇后迟早能东山再起。
但到那时,她会使其变成聋子、瞎子、和哑巴,无人可用,无人听从。
“陛下,我们婕妤醒了。”喜鹊掀开素纱帷幔走出,松了口气。
林和鸾躺在榻上,面色苍白:“臣妾的孩子没有事吧?”
“无事,等你好好调理一番,定会平安诞下皇嗣的。”慕容澈携众人探望,好言安慰。
“那就好。”林和鸾见崔皇后不在,便知计策已成,又变为那副冷淡模样。
“你先在这养着,等彻底好了再回延嘉宫。”他遣人记下赏赐和要添置的器具,一会送来秋菊阁。
林和鸾两眼空空,未见喜色:“臣妾觉得这样就很好,素净。”
“那都依你。”慕容澈传来医女,命她仔细照看林和鸾,才与众人离去。
五日后。
晋国公自听到些风声后一直忧心忡忡,胆战心惊。但他身担散职,无权上朝,只好特意上了奏章来请见慕容澈。
“罢了,免礼。”立政殿内,慕容澈刚与王侍中等人商议完朝政,趁着赐膳的工夫才允了晋国公入殿。
“谢陛下。微臣听闻皇后病重,内心担忧,不知可否请求开恩,允微臣的夫人入凤仪宫探视。”晋国公打量慕容澈的面色,揣度圣意。
慕容澈只作温润贤德,和声道:“朕本不该不允。但皇后此次感染了时疫,不便见人,等过些时日再说吧。”
“微臣只是忧女心切,还请陛下体谅。”晋国公见他如此,倒拿不准态度,忙又表示焦急。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慕容澈感叹一句。
“微臣虽有四女,却仅余皇后平安长大,珍视无比。一时失态,让陛下见笑了。”晋国公撇去偷偷打听内宫消息的嫌疑,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慕容澈素来秉持宽严相济,恩威并施:“皇后乃朕之元妻,治宫严谨、御下贤德。她缠绵病榻,朕何尝不忧虑呢。”
“陛下爱重皇后,微臣不敢有疑。”然而晋国公其实认为,崔皇后的位置岌岌可危。
“既如此,晋国公也不必过多担忧。”慕容澈收敛起笑容,赐下些东西,便命他出宫。
“来人。”
慕容澈思索几许,道。
“属下在。”吴兴从暗门内走入殿中,他原在柳定年手下办事,在其升任后便接管了所有暗卫。
“盯紧兖州那边,看崔景直有什么异常。”慕容澈欣赏崔景直的能力,但不代表能容忍崔家接连不断的小动作,与日益增长的野心。
如今皇后势弱,正好借此观摩下崔家到底有几分忠诚。
......
又待几日,林和鸾身子已然大好,却还没搬出秋菊阁。
“这里又小又简陋,哪里有延嘉宫宽敞,婕妤还是早日回去吧。”
喜鹊曾听说,从前住在这的淑女原本是先帝的充华,是犯了事才挪来的。
实在晦气。
“我挺喜欢这,清静。”林和鸾不梳云鬓,也未簪钗环,只用根宫绦束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