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月色下,萋萋荒园中。
“你怎么戴着面纱?”一个身着宝蓝色女官服的人从月洞门内走出。
“奴婢的疤痕可怕,不想吓到您。”
自园外匆匆赶来的小宫女跑到她身前,将面纱掀开一角,确实伤疤狰狞。
蒋司设不过听吩咐办事,只知道和自己见面的人脸上有疤,便放下心。
小宫女拿出个镯子:“还请蒋司设放心,只要您给奴婢银子,奴婢肯定会尽心为您办事。”
那被称为蒋司设的六品女官高昂着脸,轻哼两声:“自然。我背后可是位大人物,银子不缺。”
“那就好。”假装小宫女的彩云隔着面纱冷笑。
“这个,随便放在你主子的殿里去。”蒋司设将一只小木盒交给她。
“是。”
彩云接过后左拐右拐,顺着小道偷偷回了摘星宫。
殿内,丁香还未换下宝蓝色的女官服,与她相视一笑。
“这把你俩忙的,看来也该培养几个新人了。”元鸾忙命彩云去打水净面,洗去假装的疤痕。
“让奴婢再看看。”彩云跑到镜台前,啧啧称奇,“尤司药真是厉害,没想到除了医术还会易容。”
丁香将帕子浸了温水,抹上她的脸:“别看了,也不怕吓到娘娘。”
“那你也将这六品女官服换了,怎么还叫你平白无故升官了。”彩云躲开,笑着去扯丁香的衣裳。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快睡吧,这几日要养精蓄锐呢。”元鸾拉开她俩,戳了戳彩云的额头。
“是。”丁香无比期待,若此计能成,崔皇后势必无人可用。
……
至重九,御苑中分列万菊,并点菊花宫灯,灿然炫眼,略似元夕。
慕容澈下令允宫人们休息一天,佩戴茱萸而簪秋菊,饮新酒尝花糕,以示贤德。
而他则在处理完政务后携妃嫔游园赏花。
崔皇后为了展示宽容,还特意给林和鸾求了恩典,解她的禁足一日。
“这盆白菊名‘净雪披霜’,的确好看。”慕容澈执起元鸾的手站在缀金亭旁,因顾及她有敏症,故而没太靠近。
“他们也真会起名,听说还有叫‘碧江霞’、‘一捧月’、‘玉楼春’什么的,甚是好听。”元鸾有些厌恶宫中过节的奢靡,却不好拂了他的兴致。
慕容澈领着元鸾逛遍御苑,又进清晖殿赏灯。
两人命内侍升了炉子,温些进贡的齐云清露与浮玉春来小酌几杯。
却忽然听外边闹哄哄的,隋言疾步走来:“禀陛下,林婕妤见红了,皇后娘娘先将她挪去了秋菊阁。”
“怎么就见红了,快去传医女。”慕容澈遣人抬来两顶轿辇,与元鸾速去秋菊阁。
先帝妃嫔多,秋菊阁曾用作一位淑女的住处,床榻器具也都没挪走。
“皇嗣可还好?”慕容澈在屋内坐下,问。
“启禀陛下,龙胎保住了,只是林婕妤身体虚弱,最好先在此休养一天再回宫。”御苑离后宫并不近,这医女说得很是有道理。
崔皇后站在一旁,沉思片刻后问:“林婕妤的胎象本来已经稳固了,为何会身子虚弱?”
“这...依奴婢看,林婕妤好似有接触过麝香的痕迹。”医女缩小声音,擦擦额头的冷汗。
“放肆!”慕容澈一拍胡桃木雕漆方桌,眸中浮现怒火。
“奴婢没说假话,确实如此。”医女跪下,瑟瑟发抖。
“若是有,早就该查出来了,怎么现在才说?”崔皇后面上是担心皇嗣的贤惠,心里却是稳操胜券的得意。
医女被吓得声音颤抖:“应该是从前还没有,近日才有,分量小但积少成多。而林婕妤在不知不觉中身体虚弱,这一游园,便见红了。”
“这一招可真狠毒啊,如果不仔细查,就变成了林婕妤自己游园劳累,粗心害了皇嗣。”庆儿闻言开口引导局势,先将谋害皇嗣的罪定下。
“分量小还能积少成多,那这麝香应是下在了林婕妤成日接触的地方。”何修仪不知此局是谁害谁,但她自认毫无纰漏,故而帮腔道。
反正无论是崔皇后被废,还是宸贵妃倒台都对她有益。可惜林婕妤的祥瑞之子还在,若是男孩,将是旭儿的大敌。
慕容澈扫过她一眼,最终望向崔皇后,别有深意:“皇后治宫,该更严些了。”
崔皇后垂下双眉,温声叹气:“是臣妾失职,这边去查。”
“贵妃有协理六宫之职,也应该一起查。”卢慧妃怕元鸾被害,出言道。
“有皇后娘娘在,臣妾便不喧宾夺主了。”
元鸾向慕容澈福身,意在推辞,并安抚地看了卢慧妃一眼。
没事。
她悄悄比着口型。
卢慧妃这才点点头,却仍有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