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九月，冯道曦才把身子稍微养好些。
慕容澈心疼她受了委屈，一时赐下无数奇珍异宝，又晋她为正二品中第六等的修媛。
这般荣宠下，反把素来圣眷寡淡的林和鸾比得更默默无闻。
延嘉宫内。
“之前陛下来时，很喜欢您做的紫菜卷。您不如再做一次，送到兴庆殿。”林和鸾的贴身宫女喜鹊为她着急，出谋划策。
而林和鸾却自顾自下着棋，眸中一潭死水：“兴庆殿在前朝，我闲着没事去那干嘛。”
喜鹊嘴角一撇，嫌弃她的没斗志：“您好歹也是出自侯府，乃贵妃娘娘的堂妹。明修媛哪里比得上您，何至于被她占尽风头。”
“你僭越了，出去。”林和鸾冷冷看向喜鹊，一丢手中的白玉棋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喜鹊心道声晦气，跟着这种主子，可真没出路。
“紫菜卷...呵。”
林和鸾呢喃着，嘲弄地晃晃脑袋。
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若论想法新奇，自是能将所有人比下去。
但她不屑。
“唉......”林和鸾低垂双眼，叹口气，在一只小木盒的夹层中抽出张纸条，上写——
永巷见。
是夜，林和鸾独身前往永巷，临近此地之处有片小园子，园中荒草丛生、怪石嶙峋，很适合藏人。
“从前的小友竟成天子妃嫔，造化弄人啊。”来人一身宽袖鹤氅，颇有仙袂飘飘之感。
此乃慕容澈请进宫的道士，丹阳子。
“道长说笑了。”林和鸾见他还是昔年模样，倒生出几分亲切。
林和鸾是胎穿，三岁时随着萧夫人去白云观上香，偶然遇见了正在冥思苦想的丹阳子。
当时她自诩穿越人士，还有些傲气。
便随口告诉了丹阳子朱砂制汞的方法，对方大惊，觉得她天赋异禀，差点想收她为徒。
“道长如今得陛下信任，比我过得畅快多了。”林和鸾神色恹恹，有些恨意，却又说不清该恨谁。
丹阳子抚须，摇摇头：“金石之术，不过虚有神名而已。”
“道长为何如此说？”林和鸾疑惑。
“当年小友告诉我丹砂制水银的方法后，我曾尝试过。那时碰巧养的鹦鹉归笼，自那上空飞过几下，竟一命呜呼了。”丹阳子如今对金石丹药已不再信，认为是害人之物。
林和鸾稀罕地发自内心一笑：“道长没中毒，真是命大。”
“可我却害了人。”丹阳子面上显露愧色，手上掐了几个决，“在先帝时，我进宫献丹方，曾把此法告诉过一个内侍，也不知道他......”
一时间林和鸾没答话，漠然地望着月色。
“我知晓道长也精通医术，还请您看在往日情分，帮我一个忙。”她下定决心，福身拜向丹阳子。
“不知小友想要什么药？”丹阳子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真隐士，反而深知一些争斗的手段。
“假孕。”
......
“这是喜事啊。”崔皇后身着一件荼白素缎襦裙，正在抄写经书。
她放下青玉狼毫笔，披上斗篷，命喜鹊随她到正殿回话。
正殿中。
此时崔皇后已换了平常总穿的杏黄镂金绣宝相纹广袖宫装，并遣人呈上簿册：“嗯，的确是有一个半月了。”
“是呢，我们婕妤怕出错，还请了两个医女来看。”喜鹊弯着眉眼，笑得合不拢嘴。
“好啊。曹司簿，快去告诉陛下，林婕妤有孕了。”崔皇后挂起和善大度的面容，并命内侍备下轿辇，去往延嘉宫。
“给皇后娘娘请安。”林和鸾见来人，忙欲起身下榻，却被崔皇后免礼。
她让几个宫女送赏赐与补品进来，并说：“你是有身子的人，还是小心些吧。”
“谢娘娘体恤。”林和鸾淡漠地瞧着她口是心非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两刻钟后，慕容澈驾临延嘉宫。
虽说他并不宠爱林和鸾，但事关子嗣，到底生出几分欢喜。
“你这宫里还是太素气了，朕命人添些东西来。”慕容澈遣隋言写下单子，传去六尚。
“哪怕只有一件东西，却是陛下赐的，便胜似千百件珍宝。”林和鸾平时只装作守礼无趣状，鲜少说这种缱绻小意的话。
慕容澈一愣，随即温情地握上她的手：“你身子差，定要好生注意。”
之后，他唤医女进来，询问几句。
“婕妤近来忧思过重，导致心神不宁、安睡不稳。长此以往，恐对皇嗣不利。”这医女收过林和鸾好处，按照她所吩咐的说道。
“怎么会心神不宁？”慕容澈其实听过山阳侯府的事，但他政务繁忙，没空去管。
林和鸾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