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司药照常来请平安脉。
但一进殿,却见元鸾神色恹恹而更兼恼怒,斜倚在乌木雕漆凭几旁。
“娘娘这是怎么了?”她将药箱放下,福身请安。
元鸾挥退众宫人,拿来只小纸包递给她:“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瞧起来并不似药粉,更像用于炼丹的金石之物。”尤司药仔细察看,捻出一点放在鼻子底下闻闻。
“金石之物?”元鸾皱起眉头。
“是。譬如这一点点的朱红色粉末应是丹砂,和其余更多的褐色粉末通常被用于制作......”尤司药悄然变了脸色,没敢继续说。
元鸾握紧桌角,周身围绕着一股凉意:“制作五石散。”
“...是”尤司药既惊讶于她竟然知晓此物,又开始感叹宫廷争斗的频繁,“娘娘在哪里发现这些的?”
“小皇子与小公主的襁褓里。”元鸾轻揉着眉骨,又问,“可是这般并不至于服食,对身体可有影响?”
尤司药深思几许,回道:“这粉末极细,难免混入口涎中入嘴。婴儿体弱,长此以往,必令内燥体虚,昏睡痴傻。”
“你看看他俩,应该无事吧。”元鸾把明英与慕容晟抱来。
“接触不久,若好好调养,并无大碍。”尤司药道。
元鸾这才松口气:“今日之事,还望尤司药不要声张。”
等其退下,元鸾立刻唤来彩云。
“从司衣司那可查到了什么”她饮下一盏清凉露平息怒火,强使自己冷静。
两个孩子的襁褓布都由司衣司缝制,每隔十天那边都会送来新做的。
“奴婢打听过很多消息,都说近日出入司衣司最频繁的是何修仪身边的莲子。但奴婢觉得也太顺利了......”彩云机敏,发现了奇怪之处。
元鸾冷哼一声:“她们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何修仪空有位份,既无眼线也无权势,如何得到这些东西,并命司衣司的绣娘去做掉脑袋的事?
况且哪怕要害,也是害早早封王的阿犬更有用,害两个婴孩做什么。
“这样谋害皇嗣的大事,非寻常的威逼利诱便可指使人来做。”元鸾思来想去,决定先派人去探查各绣娘家中情形。
三日后。
元鸾近来全想着两个孩子被害之事,无心饮食,消瘦不少。
“娘娘要不要用些点心?”丁香立在一旁,面露担忧。
午膳时,元鸾不过略饮了几口春笋鸡汤,吃了两只鲜虾蟹粉月牙饺便停下筷。
“实在味同嚼蜡。”她垂下眼睑,用手拄着额头。
“禀娘娘,奴婢查到了。”彩云疾步入内,手上握着三张信纸。
她为元鸾仔细讲来:“奴婢遣了一个负责采买的小太监出去,让家中兄长打听绣娘们的消息。刚刚那小太监回来,带来了兄长写得信。”
“里面说,最可疑的是绣娘巧儿。她爹在赌钱后,又向人借了许多印子钱去赌,本是还不上的,但却突然有了钱还债。”
彩云说完,把信纸呈上给元鸾。
“等挑个绣房人少的时候,去把巧儿叫来。只说本宫想让她做些东西,要亲自叮嘱几句。”元鸾一拍身边的胡桃木剔犀矮几,吩咐道。
待巧儿到,立马被彩云带人捂上嘴往小阁里一关,先掌嘴二十下。
“不知何处得罪了娘娘,还请您明示。”巧儿又痛又惊,瑟瑟发抖。
元鸾把装有金石粉末的油纸包丢在她脸上,开口道:“巧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娘娘,奴婢......”巧儿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谁指使你的,快说。”彩云夺来路寿的拂尘,狠狠抽下去。
“是,是何修仪...”巧儿磕磕绊绊地说起假话。
元鸾怒极反笑,语气阴冷:“谋害皇嗣,已是死罪。可你若老实交代,本宫也无意折磨你。但若不,只好将你送去宫正局了。”
“宫正局的人审问,是无论你说不说都要用刑。我观你身轻体弱,怕是连第一轮也扛不住。”彩云抓住巧儿的头发,揪着她起身直视元鸾。
巧儿心虚,自然没那个胆子。
“奴婢也不知道。当时奴婢为家中欠钱而发愁,等一回屋,发现枕头底下有张纸条,说能帮我。”
“我也怕事情败露,可实在没有办法。”
“于是,就拿了东西混在襁褓里。那东西是有人在晚上拿给我的,我看不清脸,不知道是谁。后来那人又告诉我,若被审问,嫁祸给何修仪就能保命。”
她涕泗横流,将该说的都说了。
“关于那人,你一点也不知道是谁吗?”彩云追问道。
“不知道...啊,我碰到过她的衣袖,所用料子较寻常宫女好一些,应该是哪位主子身边的。但那个主子应该品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