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时三月,小雨霡霂,春草青青。
元鸾产期将近,难免食欲平平,神色颓靡。
“这几日总是觉得腿疼,夜里常常抽筋。”她一口气喝尽汤药,又迅速拿起盏酸酸甜甜的荔枝膏饮下几口,压去苦涩。
“娘娘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知事。”柳灼抢走她手里的荔枝膏,放到一旁,“这种甜饮子会稀释药性,对您不好。”
两日前,慕容澈观元鸾鲜少露出笑颜,便下旨召她生母柳灼入宫陪伴。
柳灼自元鸾封贵妃后,被加封为正一品的豫国夫人,品级已在山阳侯妻、萧夫人之上。
“娘亲你这是干嘛。”元鸾瘪起嘴,抓住柳灼的衣袖晃来晃去。
“您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柳灼握起她的手放下,笑道。
元鸾望向柳灼,撒起娇来:“娘亲......”
“娘娘您莫如此,我这就该回去了。”柳灼叮嘱彩云几句,站起身。
因要顾及避嫌,她没与元鸾同居一处,而是住在太妃们所居的咸宁宫周围。且每日来往探望,从不久留。
“好吧,您明日再来。”元鸾也明白这个道理。
及至下午,彩云走进来报喜,身后跟着满脸堆笑的隋言。
元鸾疑惑,问:“隋公公怎么笑成这样,可是陛下有什么旨意?”
“陛下加封小郡王为韩王,还请您命乳母快带着韩王殿下来这吧。”隋言躬着身子,谄媚道。
等宣旨后,由元鸾命丁香代为接旨。
“谢父皇。”小慕容昀今已两岁多,走路稍显平稳,说话仍带奶声奶气,跪在下方谢恩。
“我便在这,何不来亲自谢?”慕容澈手走进殿内,抱起慕容昀。
“阿父!”
小慕容昀开心地环住他的脖颈,稚嫩的圆脸上露出笑意。
“这小东西越来越沉了,总抱他干什么。”元鸾让慕容澈快把孩子放到榻上。
“沉些好,康健不多病。”
慕容澈从腰带上解下只天青宫绦的龙纹白玉佩,放到慕容昀手中,送给他玩。
“你现在就给他封王,是不是太早了。”都说小儿福薄,元鸾怕慕容昀承受不住,更何况争斗复杂,越招摇危险越大。
“怎么早了。在先帝时,魏王一生下来便封了王位,与他相比,阿犬已算晚的了。”慕容澈眸色模糊,不知在想什么。
元鸾察觉到,佯装生气:“与他比做什么,嚣张跋扈,不讨人喜欢。咱们阿犬才不会长成这种人呢。”
“好好好,是我失言了。”慕容澈搂过她,轻声认错。
“母亲与我说,魏王妃这几日常联络京中命妇,居心叵测,也不知在干什么。我真是无比厌恶这对不知好歹的夫妻。”
元鸾以抱怨为遮挡,试探着慕容澈,看其是否对她在通传消息这方面能宽容些。
慕容澈没有说什么,只是问:“岳母还说什么了?”
“还说,有些人家装作不感兴趣,但却悄悄把礼送到了魏王府。不过燕国大长公主很是强硬,在魏王妃初次登门时便拒绝了。”
元鸾说完,才后知后觉道:“你叫什么岳母呢。”
“元娘的母亲,自是我岳母,有何不对?”慕容澈笑言几句。
他神色平常,没提什么内外命妇不准私传消息之语。
看来陛下对她有些信任。
不过这种话,只是小打小闹而已,若要更多,还需循序渐进。
元鸾笑弯一双柳叶眉,娇羞地瞪了他一眼:“花言巧语。”
待这消息传遍后宫,崔皇后的发怒烦闷自不必说,倒是何修仪沉郁起来,怏怏不乐。
“母妃,您怎么了?”慕容旭放下手中的《左传》,走到她身前。
“没什么,你接着读书吧。”何修仪命他坐回黄花梨云纹书案前,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