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春分过,隆寿帝下令启程回宫,仪仗迤逦,声势浩大。
元鸾坐在朱盖金车中,悄悄掀开帘栊想再最后看眼宫外,却只望见随行的府兵,将这围得密不透风。
她复收回手。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反正若安稳嫁人,也会被困于深宅中,不如放下无用的思绪,去图那无上至尊的权力。
待回到宜月殿后,元鸾见院中草木青葱,就让宫人采下些做成盆景摆在廊下,更显怡悦悠然,别致闲适。
小半月后。
“给侧妃请安,新进的贡品到了,殿下命奴才给您送来。”隋言身后跟着许多小太监。
“隋内侍辛苦了。”元鸾斜靠在文竹榻上,把玩着手中的翡翠镶金如意。
隋言接过彩云递来的桃花金银锞子,谄笑着:“奴才可担不起这声辛苦,这是单子,请您过目。”
丁香拿来给元鸾读道:“十匹雨过天青式的软烟罗、十匹霞影纱、十匹月白流云暗纹绫、十匹鹅黄万福纹春水绫、十匹撒花青绉绸,另有贡缎二十匹,素纱素罗各十匹。”
“不止呢,还有安州副都督、云州刺史、宁州大都督和新上任的北疆巡察使进贡的各式贡品,殿下也让奴才拿了些送来。”隋言补充道。
“替我告诉殿下,待他今晚来时,我亲自谢恩。”元鸾又让丁香取出几个金锞子赏给隋言。
等他走后,彩云问元鸾:“可要传了司衣司的人来,听说若裁了这霞影纱做帔子,如披虹霓于身,可好看了。”
“那便这般去做吧。我记得库房里还剩些去年留下的锦缎,你们分了吧,多裁几件新衣服。”这几日新进来了几个二等宫女,元鸾正好趁机收买人心。
“是,奴婢替余下的人谢过侧妃。”彩云知晓其心意,准备借此运作一番。
待入夜时慕容澈至宜月殿,元鸾好生言谢,引得他暗欲浮动,之后发生何事,自不必说。
“今日是初一,侧妃可要去给太子妃请安?”丁香为元鸾上妆挽发。
“去吧,殿下许多次都坏了规矩,终归是太惹人怨恨了些。”元鸾从妆匣中拿出荧光华胜簪在发髻上。
淑景殿中,太子妃端坐在黄花梨嵌大理石宝座上,翻阅着《南华经》
元鸾瞥见后暗自讽笑。
若非她私下里消息灵通,怕是真就要信了太子妃开始抛去权欲,信奉起庄子崇尚的逍遥之道呢。
“听闻你近来身上不舒服,可好点了?”太子妃急忙命元鸾入座,和善贤惠。
元鸾也没客气,稍稍行礼便坐下:“冬春交际之时常引敏症,但若少沾染花香便无碍。”
她倒是不怕太子妃敢借此事害她,这种手段过于明显,并非其风格。
“钱奉仪,你今日穿得倒是有些素气了。”太子妃点点头,又与庆儿说话,“正巧我这有匹太子赏下的春水绫,赐给你做衣裳吧。”
庆儿忙跪下谢恩。
“听闻这春水绫只有鹅黄、湖绿、月白三色,其中以鹅黄最佳。侧妃那便一下子得了十匹吧,真是令人艳羡。”杜良娣拢下衣袖,望向元鸾。
十匹!
可是听说圣上分给殿下的春水绫总共才有二十匹呀。
庆儿听过杜良娣的话后在心内震惊。
“左右本侧妃用不了这么多,不如也赏良娣几匹?”元鸾放下白玉茶盏,轻挑黛眉。
她实在看不懂杜良娣。
杜良娣自入东宫后,投靠太子妃,诡计频出,却不为宠爱不为子嗣,隐藏极深。
“妾身不敢”杜良娣福身推却。
待请安毕,她乖顺地领着庆儿回了西院。
庆儿自跟回东宫后,便被分在从前杜良娣住过的厢房里。
“听说,林侧妃觉得春水绫柔软细滑,便遣她们拿来做寝衣穿。”
杜良娣换上一身半旧的淡青色折枝花素绫襦裙,引庆儿坐在胡桃木软榻上。
司衣司给她送来的新衣虽布料平常,但好在花样精致。一时间,杜良娣倒不太舍得穿。
“这么好的料子,用来做寝衣?”庆儿震惊道。
“十匹呢,做什么不行?”杜良娣轻笑着。
庆儿默不作声,微微咬牙切齿。
杜良娣打量她的神色:“对了,太子妃已与我说过,等你的玫瑰香膏用完后,便不再给你了。”
“为什么!”庆儿一拍榻上的文竹方案。
“殿下已连续好久没召幸过你,你怕是也用不上了。”杜良娣面露可惜。
“不,姐姐......”庆儿狠狠摇头,跪在地上求杜良娣帮她。
杜良娣叹口气,扶起她:“殿下不来找你,你就去找殿下呀。你这么年轻,他看在你容貌姣好的份上,也不会怎么怪罪你。”
庆儿稳住心神:“对,对,就像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