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外。
慕容澈站立于诸王与重臣前,等候隆寿帝召见。
片刻后,两个红袍太监推开正门,手执拂尘的于内侍从中走出,扬声道了声进。
殿内,左右两旁各放了六个上罩金丝笼,下置黄花梨八角架的炭盆,暖意氤氲。
但初冬时节终归与盛夏无法比。
隆寿帝哪怕外披玄色大氅,也不至于还另要在宝座边准备着冰鉴。
定是他又服丹药,而至内火燥热,需以寒冰降温。
下方诸王都悄悄扫了眼冰鉴,心照不宣。
唯有慕容澈凝神静气,目不斜视。
“魏王在前日上了请罪表,你们也看看。”隆寿帝示意于内侍把请罪表拿过去,给众人传阅。
“言辞恳切,悔意十足。”慕容澈明白其意,顺着他说话。
他微微颔首,看向梁王。
梁王这几年地位尴尬,生母不得宠,外家无力,全依靠岳父兵部尚书张易。终于赶上魏王势弱,隆寿帝提拔他一二,然而如今却……
可圣意难违,梁王只好附和慕容澈:“儿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五皇弟必然已经改过自新。”
“魏王本性不坏,如今既然改过,也可重回户部理事。”隆寿帝语罢,观察下方众人神色。
太子很好,但不能让其一家独大。
现在魏王是不成气候了,但与梁王在一起,既可牵制太子,又不会酿成灾祸。
于是隆寿帝当即命人去魏王府传令,解其禁足。
“陛下,微臣以为魏王虽已悔过,但到底年轻气盛,需严加看管教导。”兵部尚书张易劝谏道。
“确有几分道理,由谁来教导魏王呢?”隆寿帝问。
梁王趁机站出来,提议说:“儿臣认为太子殿下是合适人选。殿下是储君又是兄长,贤德仁善。由他教导魏王,定无差错。”
他与张易一唱一和,势必要把这层束缚给慕容澈压上。
慕容澈面上不显冷色,安然接话:“若父皇信任,儿臣定当竭力管教五皇弟。”
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管轻了,便要落得教导不当的罪名;管重了,又会沾上苛待兄弟的罪名。
“好,太子办事,朕放心。”隆寿帝大力夸赞慕容澈,又赐下蟠龙玉如意两柄,以示褒奖。
待魏王知晓此事后,一怒之下又砸了许多器物。
“让慕容澈来管本王,他也配?”魏王重重拍着紫檀书案,怒不可遏。
“你又发什么疯?”魏王妃边说边扬起手。
魏王哀叹两声,眼眶通红:“本王就是...母妃去得不明不白,定是慕容澈做的。本王简直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我都明白,但急不得。”魏王妃搂过他,轻声安慰,“当务之急是与梁王联手,才能同太子抗衡。”
朝堂上的风波并未影响东宫内院,这沉静安宁依旧。
太子妃虽风寒痊愈,但病去如抽丝,至今仍在休养。
她于前几天命人在殿中东侧的三幅绛色纱帘内,设了一架紫檀嵌白玉雕瑞兽围屏,辟出个小隔间。
并上摆佛龛,下设蒲团矮桌,时常抄录经书。
“已两个时辰了,您歇一歇吧。”曹司簿捧来盏彩绘描金漆莲花灯台,放到矮桌旁。
“是否真心无所谓,样子总要做足。”太子妃身着素色窄袖衫,头也不抬。若忽略她口中之言,倒很有潜心修佛的模样。
曹司簿懂得太子妃因何担忧,劝慰道:“反正穆氏已......纵然皇后那证据再足,于您都无碍。”
“但我总觉得太子早生怀疑。可又如何,除去我,他就只能立卢氏女做正妃。”太子妃气定神闲,没将元鸾看在眼中。
她是忌惮林氏,可林氏出身低年纪又小,纵然聪明却太沉溺于情爱,难成大器。
“卢氏处处威逼太子,等日后必定没有好下场。”曹司簿道。
“好了,去告诉杜氏。此次兰池行宫之行,我会求太子带上她,可要抓住机会。”太子妃停笔,并命曹司簿将玫瑰花膏拿给庆儿。
兰池行宫位于青山脚下,与皇寺相邻,内建亭台楼阁无数,暖汤春池百千,溪渠环绕如银带,花草葳蕤似绿屏。
隆寿帝自服用过新制的长生丹后,又起畏寒之症,遂往兰池行宫庆贺年节,并令太子与诸王公主同去,近百位宗亲公侯、重臣命妇随行。
“侧妃,请下舆。”方司言命两个小宫女打起毡帘,拿出车凳。
元鸾系好斗篷,扶着她的手走下马车。
“您住在林光轩,请跟奴婢这边来。”方司言笑意盈盈,引元鸾往西处走。
“东宫妃妾不是都随太子妃,住在‘霞云宁江’一带吗?”元鸾来之前问过行宫相关事。
方司言弯着腰,忙解释:“今年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