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此刻,王城无数个家庭都在上演着这骨肉分离的一幕。
之前那种被煽动起来的狂热氛围,在亲人即将分离的一刻,终于如潮水一般退去。
但事情已经无可转圜。
出发的那天,博蒙特国王全身披挂,骑在一匹白色大马上。
他的盔甲镀有一层黄金,阳光下熠熠生辉、高大而华贵。
阿托斯马里诺也骑了匹马,不过是那种最温驯的类型。
他混在那批跟在国王身后的贵族、大臣群体中,耷拉着脑袋,满脸不情愿。
在他的周围,有和他一样,被迫代表家族来参战的;也有想积极上进、赚取军功而来的;还有纯粹是脑子进水,在王城待着无聊,过来凑热闹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人其实都不认为自己会遭遇什么危险,因为他们都还天真地认为,自己只需躲在安全的大后方,负责指挥士兵们冲锋陷阵就行了。
另一头,祭司们神神叨叨地做着各种各样的出征前占卜。
有敲碎鸡蛋来占卜的;
有拿了一篓子蛇,观察蛇的扭曲姿势来占卜的;
还有仰头看天象的(大白天,也不知看了个什么玩意儿)……
这一次,最离谱的依旧是纵欲狂欢之神的女祭司。
这回是传说中,最受纵欲狂欢之神喜爱的,西奥多的亲生母亲萨曼珊米纳德亲自出场!
她牵来了一只即将临产的母狗,当着博蒙特国王和那些大臣、贵族们,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们,旁若无人地开始给母狗接生……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在大家都快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小狗崽们才嘤嘤嘤地降生了。
她数了数狗崽们的数量,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告诉博蒙特国王:“一共六场新生,神明已经给出了他的神示,这场战争将持续六年。”
博蒙特国王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的手指又一次不由自主地触碰着腹部的刀柄,那未被拿出的歹毒利器,明明已经痊愈的伤口,却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
——六年!
——真的需要六年吗?
没人敢说话。
萨曼珊夫人不愧是西奥多的亲妈,也不愧是纵欲狂欢之神的女祭司,顶着无数人的目光,从容地在奴隶举起的铜盆中洗了洗手后,就大大方方地提着裙子离开了。
但她留下的这个“六年”的神示,却让所有听到的人都如鲠在喉。
只要不傻!
没人想要持续那么久的战争……
唯有西奥多开开心心地转过头。
他露出快乐的笑容对莱奥尼说:“真好啊,我一直担心,时间太短,玩不尽兴呢。”
莱奥尼微微一笑。
他虽没说什么,可脸上的神情也是跃跃欲试。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阿托斯,在马上摇摇欲坠,一脸虚弱:……
他恨不得立刻飞奔出几千米,离这些见鬼的神之子远远的。
好在除了那个“六年”让人忧愁外,其它占卜结果都没什么问题,大军终于可以出发了。
与此同时,安东王也在整军备战。
只不过他这回倒霉背了个黑锅,有点儿措手不及。
毕竟,边境骚扰的小规模战斗和大型国战还是不太一样的。
在此之前,他确实没有和博蒙特国正式开战的准备。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更倒霉的人受到了这场战争的波及。
因为战争开始,两国不约而同地开始清理本国内的“敌人”。
博蒙特国驱赶、杀戮着那些消息不够流通,还滞留在本国的安东人;
同理,安东国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不断地清理、消除那些博蒙特人。
而在安东王的王宫中……
就有这么一位倒霉的无辜人士——来自博蒙特国、倒霉的雕像师(制假大师)费克尼斯。
他此时正在瑟瑟发抖。
在伪造了神像,并为此日夜不安,胆战心惊后,这位制假大师就狠了狠心,最终选择逃离祖国,一路流浪到了安东国。
恰好赶上安东国的王宫招人。
那位很出名的断头公主需要一个艺术老师……
这事其实有点儿扯。
一国公主找老师,最后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异国雕刻师。
但安东王对这个女儿的态度实在太差了,他从来都当没这个人。
那位勉强承担了抚养公主责任的后宫女人也不是很受宠。
眼看着公主越来越大,却既没有名字,也没有老师给予相应的教导,无奈之下,只好派仆人去宫外随便找一个,水平差不多能教小女孩就行。
仆人也是敷衍了事。
机缘巧合下,费克尼斯就成功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