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叶文澜,见过云员外,云夫人。”女子作揖。
“素闻叶先生大才,抛开世俗偏见,以一己之力创办女学,如今京城女子向学之风盛行,可以说是先生一己之劳。云某能请得先生来此偏僻陋室,真是三生有幸。”云然立即回礼,言语之中满是对叶文澜的欣赏之情。
“云员外过谦,我曾听闻云御史死谏,逼的先帝废储,却因此断送了云家两代仕途,真可谓是一身浩然正气。叶某敬佩于云大人铮铮铁骨,来此不但是为了教书,也有寻觅云大人遗风之意。”
云然听到叶文澜这样说,顿时就更为高看她,祖父的事情一出,很多人骂他迂腐,不懂人心,可听今日之言,心中遗憾也少了一些。
“叶夫子真是气节见解过人。今日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夫子还未用过早膳,我知晓夫子口味清淡,家中已经备好茶点,我们进去再虚化吧,请!”
叶文澜从来都不是什么矫情之人,不然也不会以女子之身稳坐夫子之位。她也伸手做礼,“恭敬不如从命,请!”
他们谈笑而去,将熙攘喧嚣的村民留在了原地。
此时饭已过半,他们相谈甚欢,就连蓁氏也连连点头称赞,佩服于叶夫子的学识文采,一时间竟因送嫡子去学堂有了一丝悔意。若是让叶夫子来教导礼儿的读书,今年的希望想必更大一点。
当谈论到拜师之时,叶文澜便拿出一方上好玄光墨,“这是给我那未见面的弟子的见面礼。”
“先生破费了。”云然急忙道谢,他可是知道眼前之人的清贫,她虽地位备受盛赞,可是身家没有多少,据说都投入了女学中。
玄光墨需要花费不少,云然心中暗暗又将给叶文澜的束脩提升了一档,她急忙对立着的仆人说道,“速速去请你们小姐,让她前来拜见夫子。”
还不待刘妈动身,云玲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见过父亲母亲,见过夫子。”躲在门外偷听的云玲闻言蹦跳着进来。
蓁氏见状,哭笑不得,这个皮猴儿,大人说话,竟在门外偷听。
“既然来了,就行拜师礼吧。”云然道。
一切准备就绪后,云玲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向上捧着茶碗。“请夫子喝茶。”
叶文澜接过茶碗,抿了一口就放回,“起来吧。”
这时目光落到了云玲手中提着的草编,“这是……?”
“夫子,这是我给你的拜师礼。玲儿知道夫子自京城来,见惯了大世面,对一般的俗物不入眼。又常听父亲夸赞夫子虽为女子,却比世间大多数男子强百倍千倍,一心推广女学。玲儿就亲手编了一只飞雁,祝愿夫子挣脱囚笼,一展鸿鹄之志。”云玲说得铮铮有词,看向叶文澜的眼睛眨也不眨。
叶文澜接过草编,戴在自己的腰封上。眼里水光一闪,这世间不就是一个囚笼,女子自从出生就被束缚压抑,自己只是在这黑暗中寻找一丝光亮就已如深陷淤潭。无论云玲的话是有心还是无心,这个弟子她是打心里认可了。
不过,这句话如何会在几岁的孩子口中说出,叶文澜对此颇为不解。她深深看了一眼跪坐的女孩,一双黑黄色的眸子格外引人注意,思索无果后,就放下了这个问题。
她赶紧起身赶紧扶起云玲,“玲儿莫要继续跪着。”
然后便问起了云玲读书情况,云玲回答说自己只刚学了《千字文》。
叶文澜惊奇,听闻云玲到云家也才不到一月,刚满八岁小儿,堪堪接触文字,就已经习得启蒙之书,竟如此聪慧!心中对这个弟子也更加满意。
云然和蓁氏看见叶文澜师徒有问有答,相处一片和睦,就悄悄退了出去,而相见甚欢的两人竟也不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