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珩看向江令雪，一脸“我没听错吧”的表情。
“阿雪，你知道赈灾是有危险的，何况当地官员敢将此事隐瞒不报，岂知就没有其他的腌臜混沌？”
江令雪坦然地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
蔚珩彻底搞不懂了，江令雪为什么会舍得放瑶华去那里，以往，她对瑶华的宠爱比起他来只多不少。
“你还是太子的时候，有一回奉命去监修河坝，不是也带上了我吗？”
她说的是二人刚刚成婚那年的事情，江令雪要随蔚珩一起去，老皇帝挥挥手就准了，那年的江令雪一身红色骑装策马扬鞭，好不英姿飒爽。
蔚珩急得拍了拍腿，“那，那能一样吗？当时那堤坝都快修好了，咱们就是去视察一下，跟这次的事情比不得啊！”
江令雪轻轻抚住蔚珩的手，说道：“这两件事是不一样，可是你还记得，我们年轻的时候是怎样的果决，为了能早一日到达修坝的地方，一口气策马几百里都是有的。”
“瑶华是我们的孩子，我心疼她，又盼她能真的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江令雪看出了蔚瑶华眼里的那种认真，让她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纵然蔚珩与她彼此珍视，纵然二人已经登临人间至高位置，也选择厮守，但毕竟身处深宫，身份尊贵，想再恣意地做些什么，已然难了。
蔚瑶华见缝插针，将自己筹集粮食的事情说了出来，接着又说：
“父皇母后不知，儿臣此前读过一本与水源、河流有关的书籍，此书内容丰富，记载详细，儿臣今日猛然想起，发觉这或许可助我们找到水源！”
“可惜这本书现在找不到了，又因内容实在繁多，儿臣无法将其复版出来，因此希望能亲自走一趟并州和阕州，说不定能通过这本书里的内容，为灾民寻得水源，从根本上解决这次大旱。”
蔚珩听到蔚瑶华说到这里时，目光立刻迥然了许多，“竟还有这样一本书！幸好你看过之后还有印象，若真如你所说，这次旱灾解决有望啊！”
就算身为九五之尊，他当下也难掩期冀之色，毕竟旱灾一事从他知晓开始就一直如同巨石压在他的胸口，原想着三日内看哪位官员能想出办法，再主动要求去赈灾，等灾情得到控制他一定会好好嘉赏那人。
结果，第一个这么做的，是他的女儿！
可是…他还是不想让蔚瑶华去。
“瑶华，这书你可记得是在哪里看的？兴许是放在哪个不显眼的地方了，父皇再派人去找一找，若能找到，派个人照书中所说去寻水源便是。”
蔚瑶华明白，蔚珩就是放心不下她，不想让她去，她当然是感动的。
但是退一万步说，这里确实也没有《水经注》啊！
她只好作为难状，微垂下头，又抬起头，大眼睛忽闪地看着蔚珩和江令雪，嗫嚅着不说话。
蔚珩不解，问道：“囡囡这是怎的了？你尽管说，父皇又不会怪你。”
他心里思量着，难道是被乖女儿给撕了？烧了？扔水里了？
诶呀，虽然想想就有些心痛，但没关系，她开心就好。
蔚瑶华左右瞧了瞧，原本就已经站在墙角的李孚接收到她的眼神，瞅了一眼自家陛下。
“外边儿待着。”蔚珩吩咐了句。
李孚说了句“奴才遵命”，立刻从原本就不显眼的角落闪出了梧桐殿。
其实公主殿下瞧他一眼的时候，他就准备起开了，结果站久了腿有点麻…
不然就凭他这么有眼色的大总管，还能让皇上再多浪费一句口水？不可能！
蔚珩和江令雪都等着蔚瑶华的下文，只见她神色复杂，吞吞吐吐来了一句：
“父皇母后可还记得，儿臣进宫求和离那日？”
帝后不知她提起那日做什么，对视一眼，双双点头，“记得。”
能不记得吗，乖女儿幡然醒悟斩断孽缘，大喜的日子啊！
蔚瑶华又问：“那，父皇母后可记得，在那之前儿臣因心疾，昏迷了一阵子？”
帝后的脸色沉了些，不过不是生气，而是心疼，顺便讨厌赵凌穹，“记得。”
蔚瑶华不再卖关子，叹了口气说道：“那日儿臣虽然看起来昏迷，但神志却很清醒，当时有一个通身散发莹莹光辉的女子递给儿臣一本书，让儿臣立刻将此书看完，不看完不许回来。”
在蔚珩和江令雪惊讶的时候，她继续说：
“儿臣想，要赶紧看完书回来找父皇和母后，就飞快地把书看了，奇的是，虽然看得快，倒也真记住了不少。”
“那个女子见我看完了书，在我的追问下告诉我，她是天上的神女，与我有缘，特将这本仙书拿与我看，但因为我是凡间的人，所以只能在梦里浏览。”
蔚瑶华说完，盯着自己绣了珍珠的鞋面尖尖，不敢抬头看蔚珩和江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