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料,轩辕澹在听完她说的话之后,大掌往桌面上一拍,发出“嘭”的一声。
“陈姑娘万万不可这么说,你为捷远关的士兵和百姓做了很多,赵兄早就告诉我了,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做的这些事,京都里的那些个庸脂俗粉有谁能做到?你一定要把这些都说出来,让她们看清楚自己比你差多少!”
轩辕澹说得又急切又愤慨,陈青黛在他眼中就是和赵凌穹一样伟大又光辉的形象,怎么能有人瞧不起她?愚蠢!都是蠢蛋!
一旁的苏芸在听到轩辕澹这样夸赞陈青黛的时候,脸色早就变得有点灰绿灰绿的,等轩辕澹说出“庸脂俗粉”四字时,脸色更是如同锅底一样黑。
轩辕表哥什么意思,她不知道陈青黛做了什么事,所以她立马被确诊为庸脂俗粉了?!苏芸心里想着,愈发坐不住,呼吸越来越没有节奏,眼睛还时不时地瞪向陈青黛。
她的这些小动静都被陈青黛看在眼里,她借着喝茶的动作抿嘴一笑,这个苏芸好像对她表哥有意思呢。
“不瞒小侯爷,其实最近一段日子凌穹也经常劝我出去多走动,也是为了让我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只是我毕竟出身低微,不得人待见也是常有的。”陈青黛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看上去好不可怜。
轩辕澹更加激动,连忙说:“不!不是的!出身不是你能选择的,嫂嫂你一定要相信我,有我出手,嫂嫂在京都很快就会美名大噪,届时他们只会自愧不如!”
他一着急,连嫂嫂都叫上了,不过他心里确实就是这么想的。赵凌穹是他敬仰的兄长,陈青黛可不就是嫂嫂么。
陈青黛像是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用手掩了掩唇,这才声音又细又轻道:“既然小侯爷这么说,我便也不推辞了,我愿意将我在捷远关所做的事情都说给小侯爷听。只是,确实都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小侯爷不必这样赞我。”
轩辕澹郑重地点点头,不过他并没有把陈青黛的最后一句话当真。
他觉得,陈青黛果然是个淡泊名利、心地善良的人,果然,除了她再没人能配得上赵大哥!
——
麟德殿里,玄皇看着龙羽卫从捷远关送回的加急密信,眉头紧锁。
下首,蔚琏诀正喝着茶,玄皇已经至少有两炷香的时间没说话了,就盯着那些信来回地看,也不知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等到蔚琏诀马上又要喝完一杯茶水时,玄皇忽然冷笑一声,随即如同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
蔚琏诀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他虽是笑着的,眼睛里却没有一点儿笑意。蔚琏诀心中暗道,这又有谁要遭殃了?
“琏诀,这是从捷远关送回的,你瞧瞧。”玄皇将那几张信纸递过去,因为李孚被遣去了殿门外,所以蔚琏诀立刻起身走到玄皇面前恭敬地接过信纸。
他也没回到先前的位置上,就站在那将信一封封看过去,越看眉头拧得越紧,越看神色越冰冷。
这封信上写着龙羽卫在捷远关调查到的有关陈青黛和赵凌穹的种种过往,详细到陈青黛第一次和赵凌穹相遇时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裳都写在了信里。
蔚琏诀原本在看前面的内容时,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待他看到最后两页时,更是忍不住出声道:“她竟然与这么多捷远关当地的官员家眷有联系?!”
信上赫然写着,陈青黛与捷远关当地不少官员家眷、戍边将士交好,她从捷远关到京都寻赵凌穹的路费甚至还是捷远关当地的一个副将的妻子给她出的。
陈青黛到了京都之后,给这些人中的不少人都去了信件,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但这些收到她信件的人大都在之后表达了对她的关心,甚至有人言语中透露了对嘉德公主的不满。
“这些个与她书信往来的官员,官职都不算大,但在捷远关那个地方都是说得上话的。”玄皇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先前有几个人给朕上表,将陈青黛此女狠狠夸赞了一番,如今一看,时间就在她给那些人去信之后。”
玄皇轻轻用手指敲着桌面,“当时祁惟玉提了一句,朕就命龙羽卫专门留意一下这些人上表的原因,没想到还真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推了一把。”
蔚琏诀此时已经看完了这些信,将信纸放在玄皇面前的桌面上。他看得出,父皇已经在发怒了,他完全理解,因为这封信里的内容也让他巴不得现在就将赵凌穹和陈青黛全家都打一顿。
“信里写着陈青黛给戍边军洗衣做饭、跟着军医一起治疗伤员,这些应当做不了假。但上面有一事儿臣实在不明白,信上说,朝廷送往捷远关的物资偶有延迟,又经常数量不足。后来陈青黛鼓动百姓和士兵联名上书请愿,每次请愿之后不久捷远关就能得到丰厚的物资补给,这实在令儿臣疑惑。”
朝廷往边关送辎重补给是有一套流程的,怎么可能是因为陈青黛带着捷远关的军民请愿就会给呢?这两件事中间按理说,根本不该有任何关系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