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寒枝便将卿意眠喊醒,妆娘已经到了,正在前屋等着,往日里安静的疏月阁当下人影耸动、一派忙碌的景象。
到底是天子赐婚、靖王娶妃,排场果然大,看屋内站着的喜嬷嬷和妆娘都是宫里的打扮,屋内不知何时又添了许多装饰和摆件。
几个喜婆和妆娘一见到卿意眠,都一股脑的围上去说着讨喜话,卿意眠被寒枝从被窝拽出来本还带着些起床气,这一下子被一群人围着,起床气倒是散了大半。
寒枝在梧州打理了几年生意,惯来知晓与人相处之道,见此下情形立刻掏出早已备好的喜钱,散给围着的众人,那些婆子得了赏,各个嘴是愈发的甜了,夸赞着卿意眠的样貌,说和靖王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卿意眠被妆娘摆弄着穿上喜服,此刻正被按在凳子上梳妆,听着身后妆娘说自己与靖王郎才女貌的话,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日烛光下裴淮澈清冷俊毅的脸来。
不得不说,裴淮澈这人除了脸上像是带着些终日不化的冰雪,可模样确实好看,比自己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好看上几分,如此一想,自己这嫁过去倒也不吃亏,思及此,面上不觉也带上了笑意。
只是大婚的装扮着实繁复,等全部装扮好天已大亮,坐的卿意眠腰酸背痛。
见人都出去了,卿意眠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自己的肩膀,问道:“阿娘是又去什么了?怎么还没过来?”
寒枝撇撇嘴,气愤道:“夫人一大早便起了,是张氏那边的刘妈妈一早便过来告诉夫人,说姑娘名义上是卿家嫡女,嫡女出嫁,没有姨娘出来相送的道理,让姨娘好好在屋子里待着,不准姨娘来看姑娘。”
卿意眠手下动作一顿, 皱着眉仰头问道:“怎么没有早告诉我,阿娘定是怕我大婚之日同他们闹翻,这才委曲求全,去叫阿娘来,就说我等阿娘为我簪钗。”
说着,将头上皇后所赐的凤钗拔下,放在桌上。
寒枝领命,转身准备去请苏姨娘。
谁料人刚走到门口挑起帘子,卿修明和张氏就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卿惜瑶三兄妹。
卿意眠听到动静,并未转身,而是抬眼从桌上的镜中向门口看去,见着这几个人,轻哼一声,淡淡开口:“寒枝,你愣着做什么,快去请阿娘来为我簪钗,莫要误了时辰。”
寒枝应了一声,便继续出去去找苏姨娘了。
卿惜瑶昨日被罚跪了两个时辰,本想就装个样子,没想到那个靖王府的管事竟还留了人在祠堂外看着,让自己丝毫不能偷懒。
今日到了卿意眠院中,看着满院的聘礼嫁妆,心中竟生了艳羡之意,又见到卿意眠竟身披公主出嫁才能穿的婚袍,更是眼热,阴阳怪气道:“本小姐不要的婚事倒是便宜你这个贱丫头了,顶了卿府嫡幼女的名头,还想着你那个卑贱的姨娘,想来就算成了靖王妃也成不了大事!”
卿意眠也不恼,缓缓回头,嘴角勾起笑意:“看来昨日的处罚还是轻了些,才过了一夜就忘了个干净,这卿家嫡女的身份我可不稀罕,不如你出去宣扬宣扬,让京中看看卿府作为?若是不敢,就给我老老实实闭上嘴!”
说着目光扫视过进来的卿家众人,眼中带上吸入冷厉之意,继续道:“另外,今日大喜之日,本王妃心情好,再饶恕你最后一次,不要再让我从你们任何一个人口中再听到类似的大逆不道之言,否则,我不介意让大家去大理寺监牢走上一遭!”
卿修明到底还是想在子女面前维护自己做父亲的尊严,冷着脸怒斥道:“你这个逆女,竟要把自己家人送到牢狱之地,当真是狠毒心肠,不知道这些年苏姨娘是如何教导你的,竟将你养的如此粗鄙、目无尊长......”
“老爷莫要上火,都是妾身的不是,是妾身没有教好女儿,老爷不要怪罪眠眠!”寒枝刚带着苏姨娘到门口,就听到卿修明在训斥自己的女儿。
苏姨娘深知大徵最重孝道,若让外面人知道,自己女儿的名声可就毁了!
卿意眠起身,拉住就要下跪的苏姨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阿娘不必担心!”
张氏闻言继续添油加醋道:“这繁京城内上至天家、下到商贩,我可从未知晓有哪家小姐唤妾室阿娘的,二小姐去了梧州几年,真真是穷山恶水之地出来的,这般没有教养!”
卿意眠瞄了她一眼,然后直视卿修明的眼睛,冷声道:“卿尚书做了初一,倒是不许我做十五了?卿府对我如何,卿尚书最是清楚,你的父亲威严,在我身上可立不住,还是好好看看你旁边的好儿女,生而未养我可不欠你什么!”
然后踱步到张氏面前,语气尽带讥讽:“这卿家主母之位你是如何得来的,你心里最清楚,成日里在外面端的一副大度嫡母的做派,也不知道你承的是哪家戏班子的艺,我阿娘三日后便要离开卿府这个肮脏地,此后自然万事舒心。”
说着,拉起苏姨娘的手,走到梳妆桌前桌下,将凤簪塞到苏姨娘手中,回头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