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明亮的月色,于天广望向窗外的一倾秧田,绿意盎然焕发出勃勃生机,它们亦是农民种下的希望。睹物思人,他不由想起十岁那年,母亲带着他在田间地里辛苦劳作的场景。那时,家境贫寒,父亲跟着别的女人跑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耕地的牛,母亲常说它就是咱家的命根子,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所以他只要一从学堂回来,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完成先生布置的作业,而是放牛吃草。直到有一天,他向往常一样出门放牛,迷迷糊糊的趴在一颗大树下睡着了。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牛早已不知所踪,他于是拼命的找遍了山头,还是遍寻无果。只看见远方,母亲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高高举着一个火把向他徐徐走来,他当时既高兴又忐忑,声音颤抖道:“娘,牛丢了!”
可母亲并未责怪他,而是慈爱的摸着他,说:“天广,你先回家吃饭,牛我来找。”只是等到第二天早上他去上学,发现母亲没在家里,才知道她为了找牛,一夜未归。他担惊受怕的出门寻找,只见母亲牵着牛站在村口,虽满脸倦容,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说:“牛找到了,你安心去上学,不然要迟到了。”
等到他放学归来,母亲却毫无征兆的病倒了,她有气无力的对他说:“不用担心,我只是太累了,休息几天就好了。”但母亲的病情一连几天不见好转,坐在小院内,常常能听到屋内传来母亲急促的咳嗽声。
万不得已下,他只能瞒着母亲,将家里的牛低价卖了,他知道把牛卖了,日子将会过的艰难无比,但母亲出事了,他的整个世界就崩塌了。他把母亲送到县城的医院治病,但县医院的医生,说送来的太晚,已经回天乏术了。他不管不顾的跪着哀求医生,医生却一再的劝他回家,就连母亲也说不要为难他们,他只好就此放弃了。
他尤为清楚的记得有天晚上,他守候在母亲病榻前,喂母亲吃药,药吃完了,母亲跟他讲故事,接着又哼唱他尚在襁褓,嗷嗷待哺,哄他入睡的童谣。歌声越来越小,几近微不可闻,他害怕到极点,扑在母亲怀里,大声呼喊她的名字,但是却再也没有得到回应,他难过的哭了一宿。
从那时起,他才意识到金钱的重要性,如果那时他家里有钱,不必瞻前顾后,及时送母亲就医。或许,她现在该享受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吧!只是没有如果,尽管他之后一直很努力,有了现在的地位,但那一切已经回不去了。如今他沦落到今日潦倒的境地,感叹世道纷扰,人生无常。
轿车速度慢慢降下来,直到完全停下,一名侍从踏着小碎步跑过来,弯腰对于天广说:“老爷,前面就是岔路口了,我们该往哪边走?”于天广说:“往右走,去漕蚌渡口,那里我特意留了三艘小船,目前走水路安全。还有,把那辆大卡车就扔在这里!”侍从应道:“是!”冯熹大为乐观道:“老爷,看来他们不得不分散兵力,如此我们的压力倒减轻不少。”于天广说:“你想的太天真了,范哲这小子是个难缠的家伙。”
他们从岔路口刚走十几分钟,范哲就带领几车士兵追上来了,见到前面被丢弃在路边的大卡车,赶忙叫士兵把大卡车的人质解救出来,又叫工兵把埋藏在车上的炸药紧急排除掉,还好他们只是受了惊吓,身上只有被绳索勒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范哲空下一辆车,就近送他们先到镇上医院诊治,随即兵分两路,继续追击。
范哲是顺着去漕蚌渡口的路走的,汽车全速行驶在马路上。等他到达渡口,只瞧见远处湖面上的三点零星光斑,虽模糊不清,但在他看来,是极为刺眼的,他懊恼的摘下军帽,望湖兴叹。冷静下来后,范哲依着他们从漕蚌渡口出发,可能暂时落脚的村镇,重新制定了追捕路线。
于天广上岸后,在岸边坑坑洼洼的巨石上小坐了一会,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一刻不停的接着赶路,他们走在乡野小路上,慢慢逼近覃州附近的村落。随着路边村民家传来一声尖锐的鸡鸣声,他知道天要亮了。打起精神对昏昏欲睡的侍从们说:“太阳快出来了,再走几里路,前面有个早市,我们到那里买些吃的,再把衣服换了,穿着这身太显眼。然后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他们没这么快找来。”
侍从们赶了一晚的路,早已饥肠辘辘,一听到有吃的,脚上不自觉加快了速度。他们从早市的摊点匆匆吃完东西,到周边几户农家,出高价买了一些粗布衣赏,并都统一换上,往村落深处走去。这样走着,周边的房屋越来越少,直走到一处极隐蔽的砖房前,砖房四周用木栅栏围了起来,于天广推门而入,说:“这是我以前的家,因为我会定期找人清扫,房间还算干净,你们稍微收拾一下,将就将就!”侍从们折腾了一阵,除开留了一个人在屋外放哨,其余人在屋内临时铺面上七倒八歪的沉沉睡下了,于天广和冯熹坐在屋前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清晨,范哲告知王凌昭抓捕于天广失败的消息,她起先是不愿相信的。但范哲详细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后,她才意识到是自己太低估于天广了。
范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