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四目相对，墨挽凉连忙伸手捂住口鼻，别开了目光。
“出去......”
墨挽凉不知祁怀琛面上是何表情，只知他的语气并不凶，虚弱中透着不易察觉的无奈。
眨了眨眼，祁怀琛都这么说了，她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当即逃窜似的下了床榻，边跑边穿靴。
途中没看清路，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祁怀琛望向墨挽凉的背影，目光暗了暗，手撑着榻边，这么撑了许久，没有换过一个动作。
抬手摸上自己的嘴角，传来若有若无的痛。
他的身上除了腿，别的地方或多或少都在隐隐发疼。
“不知死活的女人......”
记忆大段大段地冲向祁怀琛的脑海，她的声音依稀又在耳边响起。
“祁怀琛......把我抓进肃王府的是你！把我扔进洗血阁差点被剜双眼的也是你......”
“祁怀琛......本小姐给你医治就不错了，并不想喂你吃药......你见过哪个被迫害的人还喂仇人吃药的......”
“你再不吞下去的话......本小姐把你裤头扒了，还不给你穿上，明日你就等着丢人吧！”
祁怀琛的眉心染上了一层薄怒，刚刚就不该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祁怀琛......听话......把手松开！”
缠卷的女音酥进了骨头里，一改往日的蛮横，透出少许的温柔。
轻哄中带着严厉，听一次便不知不觉中上瘾。
祁怀琛只觉口干舌燥，不愿再想这么多，想起身喝水，忘了自己的腿动弹不得。
用手搬下自己的腿，抓住一旁的轮椅，眼神望向桌上的茶壶，脑海中又想到一些昨夜的画面。
她的声音彻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把他踢下榻，揍了他一顿，又把他抬上榻，给他医治，哄他吃药，喂他喝水......
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让他掐自己......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祁怀琛感到不解，他没见过这么矛盾的女人。
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只要他表露出自己一丝虚弱的模样，暗处虎视眈眈的人就会从四面八方来赶着杀他。
即便是在肃王府，即便是他的心腹，谁知道又潜伏着多少蛰伏十年只为取他一命的内奸。
谁让他是皇子，谁让他出生在皇家。
朝中大臣想杀他，他那几个哥哥想杀他，更别说是对他心有余悸的皇帝。
他只想保护好自己的亲弟弟，在风云动荡的变局中存活下来。
祁怀琛低头看向自己的腿，眼神黯淡下来。
没人喜欢当一个废人，而且是一辈子。
每日被病痛所折磨，他并没有那么想活着。
他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死了，他只会感到解脱，没有任何不满。
只是即便生不如死，也有他努力活下去的理由，只愿到死时能减轻一点遗憾。
他想做那个坏人，让弟弟祁景宸做那个好人。
让墨挽凉的心彻底归属于祁景宸，永不背叛他。